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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冬藏的秘密
青峰山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,时光故事馆的壁炉里总烧着松柴。夏听听裹着厚棉袄坐在炉边,看沈砚把新收到的故事信分门别类——有塞北牧民寄来的羊毛画,上面用兰草纹绣着“风马旗与毛笔是亲戚”;有江南绣娘的丝线稿,把《笔阵图》的笔画绣成了缠枝莲;最特别的是个来自北极的保温盒,里面装着块冻着兰草籽的冰,附言说“想看看雪地里能不能长出东方的故事”。
“娜姐,秦老让你去趟兰草坡。”小宇掀开门帘进来,棉鞋上沾着雪,手里捧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,“他说找到陆导藏的‘冬藏道具’了。”
雪后的兰草坡像铺了层白绒毯,秦老正蹲在老槐树下,用树枝扒开积雪。露出的土坑里,埋着个陶瓮,打开时,一股混合着松烟墨和兰草香的气息漫出来——里面是几卷用油纸包好的旧剧本,还有支缠着棉布的毛笔,笔锋上的墨竟还带着点湿润的光泽。
“这是陆明远当年拍《东山雪》时藏的,”秦老用冻红的手指拂去剧本上的雪,“他说冬天的故事要埋在土里,等开春就会发芽。你看这剧本名,《兰草坡的春天》,没写完呢。”
夏听听翻开剧本,第一页的字迹被雪水洇过,却能看清“主角:守坡人”几个字。沈砚突然指着某段舞台提示:“姑姑的笔记里写过!陆导想拍个守坡人,每天在兰草坡捡故事,把游客落下的物件都埋起来,说‘物件会老,故事不会’。”
雪越下越大,团队索性在坡上搭了个临时雪屋。阿Ken架着摄像机,拍秦老用陶瓮里的毛笔在雪地上写字,笔锋划过,墨色在白雪上晕开,像极了卫夫人《笔阵图》里说的“点如高峰坠石”。小宇和“少年故事队”的孩子们在旁边堆雪人,给雪人戴上用兰草编的帽子,手里塞着那支晋代毛笔,说“让雪人也当回故事守坡人”。
罗森踩着雪赶来时,怀里抱着个铜火盆,里面烧着松节,噼啪作响。“书法小镇的‘故事邮局’收到个厚包裹,”他从包里掏出本烫金相册,“是那个北非的读者寄的,她们在绿洲里种的兰草开花了,花盘里的种子拼出了‘和平’两个字。”
第二十八章冬藏的秘密
相册最后一页,是张世界地图,每个种过兰草的地方都钉着片干枯的草叶,从青峰山到塞纳河,从尼雅遗址到非洲草原,草叶连成的线,像地球的血管,流淌着绿色的故事。
傍晚,雪屋的暖光映着每个人的脸。夏听听把《兰草坡的春天》的剧本摊在膝盖上,大家轮流续写:秦老写守坡人用雪水调墨,沈砚写兰草籽在雪下做梦,罗森写邮差踩着雪送故事信,孩子们写雪人夜里偷偷看剧本。
夏听听写下最后一句时,窗外的雪停了。月光透过雪屋的缝隙照进来,落在剧本上,恰好映出陆明远留下的批注:“冬天不是结束,是故事在冬眠。”她突然想起刚穿来时那个寒冷的清晨,自己缩在林娜的小公寓里,对着空白的剧本发呆,那时绝不会想到,有一天会在青峰山的雪屋里,和一群人围着炉火,写一个关于等待春天的故事。
深夜离开兰草坡时,夏听听回头望了一眼。雪屋的灯光在雪地里泛着暖黄,老槐树上的铜铃偶尔响一声,像在给冬眠的故事唱摇篮曲。陶瓮被重新埋进土里,上面覆盖着新雪,旁边插着块木牌,是孩子们写的:“春天来临时,记得叫醒它。”
时光故事馆的灯亮到很晚。夏听听把新续写的剧本放进玻璃展柜,与陆明远的旧剧本并排。展柜的角落里,那个来自北极的保温盒正慢慢融化,冰水里的兰草籽舒展开来,像在悄悄准备着,要在某个清晨,给所有人一个关于春天的惊喜。
而壁炉里的火还在烧,松节的香气混着兰草的清冽,漫出窗外,与雪后的空气融为一体。夏听听知道,这个冬天,青峰山的故事没有睡着——它们只是裹着雪被,在土里、在瓮中、在每个人的心里,等着被春风叫醒,然后长出新的枝叶,把更多的故事,写进下一个年轮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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