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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天,城西药铺的后巷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。
阿墨蜷在墙角,舌尖抵着上颚——这是她保持清醒的法子。
她已经在这里蹲守了整整两个时辰,在等值夜的伙计睡着。
虽然她本可以用银钱或灵石堂堂正正地买,但谢昭临要的正是她“偷东西的本事。”
于是她只能蛰伏在暗处,等待时机。
窗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,值夜的伙计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栽,阿墨的指尖轻轻拨弄窗栓——没锁死,但锈住了,推起来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她抿了抿唇,从腰间摸出一小截蜡烛,用指甲刮下蜡油,一点点涂在窗栓的转轴上,蜡油渗进铁锈,再推时,声音便小了许多。
窗子开了一条缝,足够她钻进去。
药铺里弥漫着苦香,一排排药柜在黑暗中静默伫立,阿墨贴着墙根移动,脚尖点地,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谢昭临要的药材清单就揣在她怀里——川芎、白芍、炙甘草,都是些寻常药材,但分量古怪。
药柜第三排的抽屉被轻轻拉开,她的手指在药材间快速翻拣,突然,身后传来一声轻响——伙计的鼾声停了。
阿墨立刻蹲下,整个人缩进药柜的阴影里。
“谁?”伙计迷迷糊糊地抬头,油灯的光晕在柜台上晃动。
一只老鼠从墙角窜过。
“晦气。”伙计骂了一句,又趴了回去。
阿墨屏息默数十息,待药铺重归死寂才将药材一一收好,指尖抚过每处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,确认无误后,才贴着墙根滑了出去。
——第一步,成了。
但这些药材只是其一,真正的难题是赌坊才有的蛇心藤。
红袖赌坊的后院养着三条恶犬,专门看守库房。
阿墨知道,刘疤脸每月初七都会喝得烂醉,但今晚不是初七。
她盯着三丈外那扇包铁木门——红袖赌坊最不起眼的侧门,也是唯一不设符咒的入口。
当第二个更夫经过时,她终于等到了想要的声音——门轴转动声混着醉醺醺的哼唱。
刘疤脸的影子歪斜着映在墙上。
阿墨趁机滚到门边,在闭合前的刹那将张老三的骰子卡进门缝,黄铜骰子嗒地弹进院内,醉汉骂咧咧地弯腰去捡。
就是现在。
她飞速钻过门缝,后襟却被铁刺勾住。
“嗤啦”——布帛撕裂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。
刘疤脸浑浊的眼珠转过来时,阿墨已经贴着阴影滑进货架底部,指尖触到早准备好的死老鼠。
“操!”刘疤脸的靴子碾过鼠尸,“晦气东西……”他踢开腐烂的鼠尸,晃悠着往茅房走去。
阿墨蹲在赌坊后墙的阴影里,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——不是蒙汗药,而是从义庄尸体上刮下的腐油。
那三条恶犬早被训练得连生肉都不碰,寻常迷药根本无用。
但腐臭的尸油不同,它们能嗅出死亡的气息,却不会对同类的食物示警。
当尸油抹上衣襟时,库房方向立即传来低沉的呜咽,阿墨拖着浸满腐臭的衣摆爬行,最大那条黑犬的鼻息已喷在她后颈,獠牙距离咽喉不过半寸!
但它们只是嗅了嗅,便兴趣缺缺地踱开了,阿墨却不敢放松警惕,一寸寸挪到库房外,腐臭的衣料在地上拖出黏腻的痕迹。
赌坊的库房上了锁,但对阿墨来说,撬锁不是难事,她的指尖灵活地拨弄着锁芯,几个呼吸后,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门开了。
库房里堆满了货物,她不敢点灯,只能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月光,在货架间摸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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