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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么说来,这婚约确有其事?”李斯略一挑眉。张良看了他一眼,再次看向韩媞:“韩姑娘可有信物?”韩媞似乎轻轻笑了,抬手从发顶拔下那根银簪,举起,往前递出:“子房问的,是这个?”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被她手中的银簪吸引,而张良认真谨慎地伸手接过,默默看了一会儿,接着,从袖子里也拿出了一根银簪,两厢对比,式样果然一模一样,古朴厚重。
“确是约定之物。”张良淡淡说,握着银簪的手放了下来,奇怪的是,脸上并没有什么欢喜的表情。
伏念微微皱着眉若有所思,颜路微微惊愕地看了看张良又看了看韩媞——可能还有些失落与不解,也不知道是因为张良没对他提过呢还是因为什么,楚南公依旧一副要睡着的样子,星魂似笑非笑,而公孙玲珑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一定程度了……
“既然这样,那就恭喜子房,找到自己的未婚妻子了。”李斯含笑说道,“日后要是举办婚礼,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见证人啊?”张良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,只抬手行了一礼,说:“借相国大人吉言。”“子房客气了。”李斯笑着回礼,而后回头看看身后那拨人,“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,诸位,走吧。”
“总算要回去了,老头子我都快困死了咯!”楚南公打了个哈欠,星魂靠过去扶着他,勾着唇笑:“南公您可当心点。”公孙玲珑现在大概看花花败看草草衰,冷着脸一甩袖子,一言不发地转身,扭着腰上了马车。
……
我们沉默地站在原地,看着几辆马车在大队人马的掩护中浩浩荡荡地离去。
午后的空气纹丝不动,前面几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,和石雕基本没什么差别,完全无视身后三个在大太阳下汗流浃背的苦命学生……
“子扬,你一直盯着三师母做什么?”祁江忽然低声问我。听到“三师母”这个称呼,我嘴角一抽:“你倒是叫得很顺口……”“啊?”祁江愣了愣,“不是迟早的吗?三师公都承认了。”“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……”陆凡插进来说道。闻言,我和祁江同时转头看向他,他正想说什么,伏念却突然转头看了过来,眉头一皱,说:“你们怎么在这里?”
“……”敢情我们三个大活人一直被你们当成空气啊……
但随着伏念说完这句话,前面那位一直把大半个身体背对着我们的“三师母”,终于动了动,转了个身,看向我们。
鹅蛋脸,柳叶眉,眼如杏,樱色唇,一身浅紫色交领曲裾,端的是秀外慧中。
五官确实精巧隽秀,气质确实大家闺秀,身形确实纤秀娇俏——就是我怎么看着和昨天晚上闯进我房间的姑娘那么像呢?!
觉察到我直愣愣的目光,韩媞微一蹙眉,接着淡淡弯唇略一点头,算是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,再接着就侧开身体,完全把我当路人了。
“子扬!”祁江暗中扯了扯我的袖子,声音压得低低的,“非礼勿视!”
“……”我嘴角一抽,把袖子从祁江的爪子里解救出来,回敬了他一句,“我还知道‘非礼勿动’。”
祁江:“……”
“咳……”陆凡轻咳一声,在他的眼神警告下,我和祁江乖乖地站好,见此,他朝前面那四位弯腰施礼,道:“学生告退。”张良淡淡抬眼,看了我们一眼,若无其事道:“你们先别急着回去,我那边还有些事情,需要几个人帮忙。”顿了顿,略抬了抬下巴,“你们三个都来吧。”闻言,韩媞稍稍皱眉,看了张良一眼,欲言又止,终是沉默不语。我们仨相视一眼,只能乖乖受命:“是。”
伏念和颜路几次眼神交流后,后者调开目光,前者沉声说道:“子房,我和子路先回去,你和韩姑娘好好谈谈。”“是。”张良侧身朝两人施了一礼。伏念又看了我们三人一眼,然后和颜路一前一后地离开了。
“韩姑娘,请随我来。”张良伸手一引,轻轻拂袖,态度客气也疏离。韩媞敛着眉,点头“嗯”了一声。
两人保持着前后相距三步的状态,走路的姿势如出一辙地端庄大方,一步步走进了小圣贤庄。
从后面看起来……倒也是和谐。
“走吧。”陆凡出声提醒,率先迈开脚步跟上前面两人。我和祁江醒悟过来,紧随其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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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张良居住的听风院后,他先是将韩媞领进会客室休息,然后独自走出,带我们去了书房——迎面,就撞上了正抱着一摞书卷走出来的一名儒家弟子,年纪稍长。我看着有些面熟,一时想不起名字,等到听张良叫了他一声“临冰”,才想起这是昨天才见过面的张良授课的助教之一,许澈——哦,不对……我刚到小圣贤庄的第一天,遇到张良的时候,旁边牵马提行李的是不是就是这位来着?
“今日天气正好,适合晒书,但我屋中书籍颇多,临冰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,便辛苦三位前来相帮了。”张良语气淡淡,许澈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们三个一眼,干巴巴地说:“麻烦三位了。”
……这算不算先斩后奏?
明知道张良是为了暂时控制我们三个人的行动,我们却也没有合理的借口逃脱,除了答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“不敢当……”
“那,这里就交给你们,我先走了。”张良说道,眼睛却是盯着许澈的。我微微苦笑,和陆凡、祁江一起,施了一礼,道:“三师公慢走。”
眼看张良转身离开,进了会客室,关上门,我看看陆凡又看看祁江,见他们都是一副“听天由命”的态度,也只能默默叹口气——但愿张良别和佳人谈着谈着忘了时间结果把饭点也谈过去了……
转身,便看到许澈抱着那摞书籍直直地盯着我。
我正在想着要不要礼貌客气地做个自我介绍,许澈已经一点都不客气地往前走了一步,把那堆书籍直接塞到了我怀里,然后在我张口结舌之际,语调不带一点起伏地说:“快把这些拿到前面地上摊开。剩下两个,跟我进来搬书。”当然,后面这句话,他是对着陆凡和祁江说的。
不用转头我都猜得到他们两个的表情有多纠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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