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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生离（第2页）

最后，蒋氏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舆图交给穆抒衍，轻声道：“拿好！”

穆抒衍接过，蒋氏又重重捏了下她的小手才放开。

穆抒衍又想起一事，问道：“娘，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我们连夜走？等明天孙婆婆和阿贵哥哥回家了，我们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更好吧！”

蒋氏整理穆抒衍衣服的手一顿，道：“孙婆婆出门的时候跟我交代过了，他们这次去探亲，如果她侄女要留，他们可能要住个三五日才能回来呢！若我们要出门，只要帮她把大门拴好就行。你爹爹的身体已经不能拖了，你们走后，我们也收拾一下就要赶紧去给你爹找大夫了。等日后我们一家子团聚，安顿好了，让爹爹一定带你回来感谢他们，你说好不好？”

穆抒衍放了心，笑着说声好，又跑回父亲床边，一再嘱咐父亲一定要早点好起来，早日带着母亲一起去京城和她团聚。

穆石杰笑着点点头。蒋氏忍着满心的酸楚，催着穆抒衍和陈氏赶紧上路。

穆抒衍走了老远，回头还能看到母亲站在低矮的民房门口挥手的单薄身影，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。

直到再也看不见了，她才回过头，由着乳娘扶着，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。没有尽头的羊肠小道黑黢黢的，四周一片寂静，只有自己脚底下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和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。穆抒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惊惶，不知怎么，她突然感觉和父母的这一别好像就是生离死别，再无相见之日。

她停下来，想要转身回去，陈氏在一旁劝道：“小姐，您就听夫人的安排吧！现在跑回去，说不定会坏了老爷和夫人的大事啊！”

穆抒衍心中一惊，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襟口，咬咬牙，又继续向前赶路了。

陈氏悄悄松了一口气。刚刚出门前，夫人特意把她叫到一边，叮嘱她说自家遇到了一位极厉害的仇家，眼见躲不过去了，让她带着小姐赶紧去逃命，千万不能回头。还好，小姐向来乖巧听话，也识大体，听进了她的劝告。现在要是回去，说不定也会和老爷夫人一样送死！她才不要回去！

这边，蒋氏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暗夜中的小小的身影，眼泪才肆无忌惮地流了满脸。站在寒风中哭泣了好一会儿，她才擦擦脸，平复一下情绪，转回身进屋，将大门死死拴住，还拖过一张大木头桌子将门抵住。

她平静地走到丈夫床前，穆石杰瓮声瓮气地道：“走了？”

蒋氏点点头。沉默了好半天才道：“那祖孙两个我绑在后面柴房，等下拖过来就可以点火了。老虔婆去告我们的状，引了追兵前来，也不算冤死！她以为世上的钱就那么好赚吗？赚了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去花！只可惜了她孙子......假如有报应，就让我来世再还吧！”

穆石杰痛苦地闭了闭眼，伸手抓住妻子瘦削的手，哑着嗓子道：“淳娘，是我对不住你！来世你再遇到我，千万要远远地避开，再也不要和我一起遭罪，苦苦熬了十多年，最后也没落个好死......”

蒋氏反手握住丈夫的手用力一捏，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，看着他道：“石郎，在我心中，你一直是个大英雄，而我，就是大英雄的妻子！这都到了最后，你可不许露了怯、泄了气，折损了英雄气概！”

一句话将穆石杰说得露出难得的笑容，眼里又恢复了几分以前的神采。

患难的夫妻二人四目相对，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。

穆抒衍跟着陈氏走走停停，跌跌撞撞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身后憨头村的地方升起了浓浓的烟雾，在幽深的夜色中显出一种不真实的恐怖。

穆抒衍和陈氏看到那浓黑的烟，一下子瘫软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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