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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,这场博弈,终于到了收官之时。
七日后,头府张灯结彩,却无喜乐喧天。迎亲队伍到来时,清娘一身红妆,头戴九凤衔珠冠,缓步而出。她未哭,亦未笑,只是在跨出大门那一刻,回头望了一眼父亲。
头载崇站在阶上,负手而立,神情平静。
父女俩对视一眼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花轿起行,锣鼓齐鸣。然而就在队伍行至洛水桥头时,忽有一骑快马疾驰而来,马上之人高呼:“圣旨到??!”
众人皆惊,连忙跪地接旨。
那传旨宦官翻身下马,展开黄绢,朗声宣读:
“朕闻头氏女清娘,贞静贤淑,才德兼备,特赐封‘永宁郡主’,赐宅一座,食邑三百户。另赐金册铁券,世代承袭,不受夫家辖制。钦此。”
全场寂静。
连吕家迎亲使节都面露惊愕。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典??女子受封郡主已属罕见,更何况还是未嫁之女?且明言“不受夫家辖制”,等于宣告她在法律上独立于夫家之外!
清娘掀开轿帘,接过圣旨,指尖微颤。
她知道,这不是恩宠,是护身符,也是战书。
父亲用这种方式告诉她:你可以去,但你永远不必屈服。
花轿继续前行,夕阳西下,照得洛水波光粼粼,宛如金鳞跃动。
同一时刻,千里之外的长安宫中,病榻上的官心缓缓睁开眼,听见内侍低声禀报:“头公……接旨了。”
老人嘴角微扬,气息微弱地问:“他……说什么?”
“头公跪地谢恩,只说了一句??‘臣,待罪以终。’”
官心闭上眼,泪水顺眼角滑落:“好……好啊……头载崇,你终究还是回来了……”
他抬起枯瘦的手,指向北方,仿佛要抓住什么,却又无力垂下。
当夜,官心崩于含元殿。
举国哀悼。
七日后,李太师抵京,奉遗诏摄政。同时宣布:新帝人选暂秘,百官三日内齐聚太极殿,共议国本。
消息传至洛阳,头载崇正在祠堂焚香。
他点燃第三炷香,对着列祖列宗牌位深深一拜。
老苍头站在门外,低声问:“郎君,何时启程?”
“明日。”头载崇起身,脱下素服,换上紫袍玉带,“备车马,我要进京。”
“老。”老苍头应声而去。
头载崇走出祠堂,抬头望天。乌云密布,雷声隐隐,似有大雨将至。
他轻声道:“林兄,周兄,你们若在天有灵,请助我这一次。不是为了权势,不是为了门户,而是为了这万里江山,兆亿黎民。”
风起,香灰飞扬,如雪纷落。
十日后,太极殿前,百官云集。
头载崇白衣入殿,未带仪仗,未携随从,独自一人穿过重重宫门。
沿途诸臣侧目。有人冷笑,有人叹息,有人暗自拭泪。
他走到殿前,忽闻身后一声呼唤:“头公!”
回首,竟是多年不见的陈留留,如今已是礼部尚书。他快步上前,拱手道:“您终于来了。”
头载崇微微颔首:“局势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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