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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吉”凉铺每天中午十二点开门,下午六时闭店。自从隔凉铺一条街的肯德基和隔两条街的麦捞开张后,“老吉”凉铺的生意便每况愈下。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个,第一,菠萝镇的小学中学高中全都浓缩在一个地方,而这个地方离“老吉”凉铺有遥远的三条街区要走;第二,“老吉”凉铺里除了凉茶,红豆冰,绿豆冰和甜不辣的熬点,餐牌上就别无它物,要命的是每种甜品都不怎么甜,冰多豆不多,无敌瘦小的甜不辣,用“老吉”凉铺的老板兼招待兼甜品制作师傅的陈老吉,他自己的话解释,是怕小朋友吃的太甜蛀牙,多吃豆胀气,瘦小的甜不辣里全是精华。
陈老吉招呼客人的语态总是漫不经心,懒懒散散,似乎在“老吉”凉铺,多收钱,少给货就是王道。但很长一段时间,“老吉”凉铺就是以这样的质素,在菠萝镇四季如春,夏天会特别长、特别热的客观情况下,还有全菠萝镇曾经唯有“老吉”凉铺一家甜品店,得天独厚的条件而服务大众,且“欺行霸市”。几乎每一个菠萝镇的小孩子都忍受过这个甜品都不怎么甜,环境还相当幽暗的甜品店。
所以后来,当菠萝镇有了肯和麦,当小朋友们在明亮亮有冷气的大堂里喝过可乐,舔过冰淇淋还有汉堡包后,便立刻义无返顾的倒戈相向。
用老板陈老吉自己的话说:是贪图享乐的一代,一代不如一代。
他丝毫都不会因此而检讨一下自己的责任,相反还乐得轻松。因为这样他可以少做很多清洁工作,“老吉”凉铺是全镇出了名的干净,有洁癖的陈老吉把每张桌子擦的纤尘不染,临台照影,这一点就连肯和麦的十佳清洁工都未必做的到。
陈老吉说:干净的店铺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着舒服。
随着客人的减少,他也愈发的舒服起来,身体明显比早些年间要发福了许多。时常看见他趴在银柜上打盹,一睡就是一个下午,但听到客人喊收钱时,又会触电似的弹跳起来。这种条件反射的神奇现象在陈老吉身上百试不爽,因此被收录在‘菠萝镇十大奇迹’中后五项新奇迹的一项。
综上所述,陈老吉是个出了名的财迷,除了卖甜品、收钱和搞清洁,万事不管。哪怕你脱光衣服在店里跳‘土风舞’,他也未必多看你一眼。
说到这里,肯定会有人纳闷,这么差的营业额,“老吉”凉铺怎么还能持续营业下去?这个问题也的确让菠萝镇的镇民们匪夷所思过一阵,传说陈老吉的祖辈留下大笔产业,传说陈老吉年轻时抢过银行,传说什么都有。但陈老吉的祖辈并不是本地人,甚至也没有几个镇民说得清“老吉”凉铺从何时起就开在了菠萝镇上。时间一长,纯朴的菠萝镇人就觉得“老吉”凉铺的不败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,甚至有点镇标的意思,偶尔指个路也会说:离“老吉”凉铺不到十米的地方。
可见“老吉”凉铺的存在也有它必然的道理。
公平点讲,即使吃的不怎么样,但环境依旧可圈可点。首先它位于十字路口,交通便利;其次它超乎常人想象范围内的干净,刚才介绍过了;再次,“老吉”凉铺是地道的凉铺,店内没有安装一只空调,但是全店冬暖夏凉,夏天时,哪怕从店门口经过,也会有阵阵凉风袭来,让人身心倍感清爽。
不过话又说回来,自从“老吉”凉铺的生意衰弱之后。由于少有人至,而店内三十年代的装璜与陈设旷年古老,环境幽暗,再加上“阴风阵阵”,逐渐也在人们心目中加浓一层神秘的感觉。
这也应对了个性沉默寡言的陈老吉,早年间常对人说道的一句话:其实我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。虽然老实讲,光从他的迷缝眼、慵懒的外形,和洗到有小洞的老头衫和蓝色工装裤上,实在看不出他会有什么样的传奇色彩。倒是,配合着没落的“老吉”凉铺,越像是一个蕴育传奇色彩的地方,特别适合神秘职业工作者的利用。
或许哪天,从“老吉”凉铺里忽然飞出一个倒骑扫把的黑巫婆,也未必使人震惊。因为久而久之,在菠萝镇人们的印象里,已经把它和不可思议联系在一起了。
于是,我们的“混血女孩”出现在这里,在夏天伊始至结束中间,每个月单号的下午一点起,坐在“老吉”凉铺邻近橱窗最末一排座位,安安静静、慢吞吞的喝她那杯冰多豆少还不怎么甜的红豆冰。
自从她出现后,陈老吉曾经铁打不动的闭店时间也随之松动起来,甚至逢单号的闭店时间干脆随着她的来去而自动改变。这给后来还愿意光顾“老吉”凉铺的客人们带来很大的麻烦。
我就曾经以为陈老吉出去采购一时没有赶回来,而在“老吉”凉铺门前傻傻的等了两小时。那时我还不知道“混血女孩”的存在。
像我这样时常光顾“老吉”凉铺的人还真不多,可我一直到第二年的夏天,才见到她。
这或许是因为,我天生就是个迟钝的人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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