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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骑着三轮车在车站晃悠了一会儿,又骑到百乐门兜转一圈仍没遇上门生意。
正当他为生意惨澹感到有些纳闷之时,一名年约十六岁,头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学生对他招了招手。哑巴见状赶紧踩着车过去,他将车子停在女学生面前,随即下车拿起掛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拭后头的座位,弯身恭迎女学生上车。
「车站。」
他点点头,眼角微弯,几条深刻的鱼尾纹甚是赤裸的浮上前来。
女学生直接坐上车也不同他多说些什么。
崔哑巴将女学生载到车站后便踩着车子离去,女学生还站在原处望着他的背影。她的眉心不由自主的蹙起,只因脑海勾勒出难以忘怀的往事。她笑自己傻,怎么又记起这些陈年旧事。
「爸爸。」
女学生勾住这名戴着眼镜礼帽,穿着正统的西装男人的手臂。
「清儿,等很久了?」
权瑢生摸了摸女孩的发顶,从他手边的小行李箱推测,此人应是从外地回来。
「没,刚刚才到呢。」
两人边走边说间话,漫步到对面大街。
「用过饭没?」
「还没呢,特地等你一块儿。」权偌清突而提起方才的哑巴,「对了爸爸,刚会儿我坐车来,那车伕是个哑巴。」
权瑢生一听见哑巴这二字,思绪意外停顿,「是么。」饶是如此,男人的面上仍保持着沉着冷静。
「记得小时候有个哑巴叔叔跟咱们一块住,见到那哑巴车伕就想起叔叔来了。」
权瑢生牵着女儿的手过马路,眼底的黯然是藏了又藏。
「爸爸,您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哑巴叔叔?」
「别说这么多了,咱们吃饺子?」权瑢生完全不理会权偌清的假设。
权偌清于是不再多言,「就吃饺子吧。」
………………
权瑢生今日出门谈了份古董交易,结束时已接近傍晚时分。他在大街口随手栏了部三轮车,这个车伕很是勤劳,不过是轮子旧了些,震得权瑢生的身子晃呀晃的不太舒服。眼看再几个路口就能抵达,车子的轮胎却在此刻出了些差错…
「对不住。」车伕赶紧煞车,下去查看轮胎。「这轮胎看是不成了。」他摸了摸微略凹扁的左侧轮胎道。
「没事。」权瑢生赶紧下车,立在路旁往路上寻找有无其他三轮车可搭。
「哑巴,这里!这里!」车伕朝对面一辆慢速经过的三轮车伕挥手呼唤。
那车伕一听见喊叫便调头骑到车伕面前。
「崔哑巴,行行好,帮我送这位先生一程。」
崔哑巴一回头瞟上那位先生的模样,张开嘴愣住许久也没能反应过来。
权瑢生已坐上他那台三轮车,他手拍拍西装裤,面上淡如冰水,「吾方路。」可谁又知那藏在衣袖下的一双手是这样的颤抖不已。崔哑巴愣愣的点了点头,回身踩踏板,车子不急不缓的驶向前方道路。
权瑢生的眼瞳透过两片小玻璃看着眼前这挥汗如雨的背影,那条脊椎骨紧贴着白色衣衫在结实的后背上头划出一道分隔线,他的眸子似是被什么勾住,始终停在那上头,随后他转眸,将目光挪向车把手上两个随风而转的蓝白小风车。
风也吹动他的发丝,更吹动他的心。
崔哑巴专注的盯着前方道路,他什么也不敢多想,甚至不敢想起从前的日子,彆扭的寂静在他们之间环绕,一直持续到终点。
三轮车停在宅门口的那瞬间,哑巴的心也悄悄地跟着停止跳动。
「崔自安…」
几根冰冷的手指轻柔的抚着直直打颤的脖颈,崔自安闭合双眸屏住呼息。
「还记得这名字是谁给的么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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