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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2页）

他茫然四顾，好一会儿，才想起回廉租公寓。

铁艺门‘吱呀’响了，小周跑了出来。

“哥，你、你别生气。”他来得很急，有些喘。“我叔，我叔今天——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田语桑对自己真是服气，这种时候还能假装没事。他用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说：“我知道的。”

他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，只是随口说说罢了。

但小周好像知道。

他点点头，又回去安慰自家老愤青。

在小周心里，会写曲子，会所有乐器的田语桑和超人一样。

超人无所不能，超人不会难过。

田语桑踹开公寓大门，一口气上五楼，很费劲。

他叉腰在楼梯口喘，抬眼看见502前站着个姑娘，耳朵贴在门上，鬼鬼祟祟不知干什么。

两人视线撞上，姑娘尖叫一声，捂脸跑回隔壁。

昨晚就是她把墙壁敲得震天响。

田语桑皱眉摸下钥匙，开门时，那姑娘又从隔壁露出半张脸，羞羞怯怯地看他。

她梳了头，画了妆，还换了件露肩的裙子。

她长相尚可，认真打扮起来有些好看，工作也不错，算廉租楼里的富裕人，因此被邻居吹捧的有些膨胀，觉得楼里男人任她挑选才是。

她眼睛在田语桑身上打个了转，看见他胳膊上的女士外套时，脸色变了。

田语桑长得太招人，普通的问候都像别有用心的勾引。偏他不自知，对邻居很有礼貌，有些姑娘便想入非非，觉得他和自己暧昧。

眼前这个便是其中一位。她假装混不在意，“昨晚的女人很漂亮，是你女朋友吗。”

田语桑现在没心情说话，只自顾自开门。

姑娘拔高音调，“不是我八卦啦，大家都在传。”

她声音本就尖，这会儿又掐得极细，像春天里被人掐着脖子的猫，瘆人的很。

她摸着自己染过的栗色长发，“我猜不是，看那女人的穿着打扮，和我们不是——”

田语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，径直进屋。

他把自己砸进床里。床垫发出低低的，痛苦的呻吟。他侧过身，抱着膝盖，把自己蜷缩成一个无力的圆。

隔着墙壁，女人的声音清晰传进耳朵里：

“都说他有女朋友的，你非去招惹他，这下丢脸了吧。你看不出来么，他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。”

然后那个尖细的女声说：

“怎么不是一路人啦，他要真有能耐，还能住这。你是没瞧昨晚那女的，穿的可是杂志上的鞋，九千多块，两个月工资呢。要我说，那女人根本是和他玩玩，要真和他好，还能让他住这里。”

怕他听不见似的，女人拔高声音：

“我猜她鞋肯定是假的，哪有人花那么多钱买双鞋，那女的一看就是爱慕虚荣……”

田语桑用枕头捂住耳朵，声音却扒开枕头，往他耳朵缝里钻：

“万一是真的呢，隔壁小哥的鞋不也很好。听小王他们说，他那鞋也得好几千。”

“什么呀，我打听过他们酒吧，生意也就那样。哎，说不定那女人是他姐呢，昨天他们不是说生日红包什么的。”

也不知是故意的，女声把声音扬起得更高：

“要我说，穿的再好有什么用，过日子还得踏踏实实的。你不知道，我马上升领班啦，工资涨——”

戴上耳机，世界清静了。

田语桑这才有空想自己的事。

他大概明白老周为什么生气了，所有穷途末路的人都是一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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