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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日子就会这样过去,我会陪里德尔度过以后的生日,就像孤儿院的那棵大树也会越长越高一样,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,不会有什么意外的。
但生活总是充满各种出乎意料的意外。
冬天的时候,大雪覆盖了一切,清晨来临时,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洁白。
窗外的玻璃也被冰雪覆盖,寒风凛冽,但奇怪的是,这个冬天我却觉得不太冷,我想或许是因为有里德尔的缘故。
孤儿院的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。
这并不算是什么特殊的事情,虽然已经进入了汽车时代,但是伦敦的街头仍然常常有马车来往。
然而,这辆马车非常独特,异常华丽。车身闪烁着金色的装饰,银色车身熠熠生辉,绚丽多彩的彩绘图案充满了精致和高贵的气息,和别的马车不一样,但又说不出来的哪里不一样。
几个高个子的小孩伸长了脖子,踮着脚在围墙上好奇地张望,接着被科尔夫人训斥了一顿,四哄而散,然而眼神却仍旧忍不住往门口的那行人身上瞧。
我只能远远的,看到从马车下走下来绅士,他穿着灰色西装,戴着礼帽,杵着上世纪英国贵族才会杵的那种手杖——言行举止间谦和有礼,朝着科尔夫人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,我的直觉告诉我,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富裕家庭。
科尔夫人显得略带紧张,弯下腰,堆起一个讨好的微笑,引领着那位陌生绅士进了屋子。
我们被玛莎阿姨喊到大厅里等候,这次科尔夫人还特意拿着册子甚至亲自点名——我这下想逃也逃不了了。
一个围着面纱的小女孩被那位绅士小心翼翼的牵着,走进了大厅,接着,女孩在男人耳边轻声说了什么,又回到了那辆奢华的马车上。
大厅里的每个孩子都尽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,希望自己能被选中。他们的眼睛注视着那位绅士,既渴望又充满了小心翼翼。
然而,当那位绅士缓缓摇了摇头时,所有孩子的表情几乎同时变成了失望和伤心,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无助,仿佛再次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拒绝了一次。
我也注意到了里德尔的眼神。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,只是感到胸口闷闷的疼痛,既不是开心,也不是完全的悲伤。
我希望他过上好的生活,绝对比谁都希望。全世界最希望他能过上好日子的人的我,可我又是全世界最不想他离开的人。
或许是上天知道了我的坏心思吧。
中午的时候,里德尔就不见了。
“他被上午来的人领养走了。”科尔夫人躺在安乐椅上,灌了口茶,茶水在口腔内滚来滚去,接着啪的一声,褐色的茶渣被她吐到了前面的泥土里。
我转过身,眼泪已经大滴大滴的掉落在泥土里,颤抖着,只觉得天一下子暗了,这个冬天,从未感到如此寒冷。
“别难过了,外面的世界,才能给到他想要的。”我对自己小声说。
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安静,我什么也听不到了一样,我在想,人怎么可以这么难过。
那段时间的记忆变得模糊,我整个人都像是活在另一个大气层里,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,胸腔内的空气也被全部抽走,留下一片空洞无法填补。
勺子斟满粥,送到嘴边,我却实在是没有吃下去的心情,张开嘴巴,送进嘴里,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。
从前折磨我的饥饿感这时候也仿佛消失一般,我感觉不到饿,我只感觉好难过,悲伤仿佛实质化一般,填满了我的胃,我以此为养分,过着我行尸走肉般的生活。
我的大门又关上了,它没有力气再打开了——没有人再听我说话了,没有了,谁还会记得我这个怪异的女孩。
他还会记得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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