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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奇迹（第1页）

虽然已经是旅游淡季了，孔文龙还是坚持每天去画廊上班，他要多赚钱，早点买个摩托，能带着赵红玉潇洒潇洒，也能威风威风。这一阵子，孔文龙见了好多和画廊有关的人。

首先，孔文龙见到了有名的残疾画家杜月季，她的左臂缺失，那是在小时候无意中触电，造成了左臂坏死而不得不截肢。杜月季从事不了其他工作，只能在画院整天埋头作画，她画的是工笔花鸟，非常费工夫。这天杜月季来到文化斋结账，把她在这里代销的画钱了结，同时她又带来了一大捆新画。

孔文龙看到杜月季用唯一的一个手臂抱着一堆轴画和镜芯，到了画廊门口的对面，她艰难地过了马路，结果又把好几张轴画从身上掉到了地上。孔文龙于心不忍，马上过去把杜月季掉下来的轴画捡了起来，帮助她送到画廊里面。杜月菊连说感谢，她自己对这些事早已习以为常了。

杜月季结完账离开以后，孔文龙和嫂子议论起这个残疾画家。孔文龙说：“杜月季真是太可怜了，靠画画养活自己。”嫂子却说：“可怜之人，也有不让人可怜之处。”孔文龙一愣，他不明白嫂子为啥这样说一个残疾人？原来，画院这段时间又有新的故事发生了，还和杜月季有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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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院还有个画家叫方文章，是个像老秀才一样的书呆子男画家，老郭给他取外号叫做“孔乙己”。这个方文章和杜月季等整天在画院后厅作画。平时画家们也经常聊天，也经常会谈到理想和愿望，方文章说他要是将来有钱了，不靠画画吃饭，就去做动漫设计。这个在当时可是特别超前的想法，和天方夜谭差不多。

平时方文章主要是画民俗画，就像陕北的农民画一样的风土人情国画，另外就是一张大的轴画——红色的大写意钟馗。方文章的民俗画平时在画廊卖的不好，只有这个红钟馗特别受欢迎。但它是大轴画，远比锦盒里的小镜芯卖的慢，所以方文章的收入非常微薄，他经常为吃喝发愁。

一天，翻译带来了一个老外，是个美国老头，他在后厅见到方文章和杜月季等画家现场作画，就认真观看了好久。最后，美国老头喜欢方文章的风格——大写意，行云流水般的潇洒自如，他决定买两张方文章的作品。出于对杜月季的同情，美国老头也挑了两张她的作品。

方文章很爽快，主动给美国老头优惠了10%。因为方文章是个好说话的人，对钱从来没那么认真，虽然他也没什么钱。美国老头很高兴，同时也想让杜月季给他也优惠一下。谁知杜月季是个认死理的人，一分钱都不给美国老头便宜。美国老头假装生气地说：“如果没有优惠，那就不买她的画了。”

在场的翻译和汪远方都劝杜月季顺水推舟，把这事做成了。可杜月季偏偏谁的面子都不给，宁可不卖也不便宜，她觉得自己靠本事吃饭，不求人。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。最后，美国老头只好只买了方文章的作品，怏怏而去。

事后，大家都责怪杜月季太死性，也太不近人情。杜月季回答说，方文章是画大写意，简单得很，很快几笔就完成了，而自己是工笔画，要一笔一划画好久，费的精力和辛苦太多了，不能和方文章相比。在书法上有一句话：“人如其字”，同样在绘画上也是如此，画大写意的远比画工笔的人大气。

大家评论这件事主要是替杜月季可惜，少卖了两张画，少挣了70元（一张镜芯35元）。当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，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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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晚上，这个美国客人又来了画院，这次他不买画，是请方文章出去吃饭。方文章高高兴兴地跟着美国老头出去了，大家就对杜月季说：“如果昨天你让一步，既卖了画，今天老外还会也请你吃饭。”杜月季不屑一顾地说：“我才不欠这顿饭呢，他太小气，就差20元钱都不愿多掏，肯定是个穷老外，也不会请人吃多贵的饭。”

第二天，大家来了都问方文章：“你的美国老头请你吃了什么好的？”方文章笑着告诉大家说：“没有什么好吃的，就是一碗酸汤饺子而已。”方文章说的这家饺子其实挺有名的，叫“王家饺子”，在大皮院的东头，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去吃。

但饺子属于平民食品，价格并不贵。大家都说：“原来吃的是饺子啊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。”杜月季更是使劲撇嘴。方文章又说：“饭吃得简单，但美国老头和我喝酒、聊天一晚上，他了解到我要做动漫设计的愿望，非常赞赏，还说要给我投资呢。”大家都一笑了之，一个只请你吃平民饺子的老外能有什么闲钱给你投资？何况又是酒后高兴说的话，谁还会当真。

结果，这个美国老头回国后，就写信让方文章去银行重新开个涉外的账户，然后他从美国打来了20万美金，作为风险投资。整个画院都震动了，这真是一个奇迹，又一个天降馅饼的传奇上演了。这个不起眼的美国老头太让大家意外了，这就叫做真人不露像。

大家都夸方文章命好，也有夸他会来事，善有善报。同时，大家对杜月季既遗憾又无语。杜月季也为此郁闷了，差点决定金盆洗手，不再画画了。后来方文章解释说：“这事没那么简单，这钱我也不能随便乱花。我还要和老外的律师签一个合同，律师有权对这个账户监管，钱只能花费在动漫创作方面。”

不管怎么说，方文章算是成功了，可以不再靠天天画小画谋生了，他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去了。

听了这些，孔文龙感叹，鼓楼大街真是一个伟大的地方，已经发生了好多新鲜神奇的故事，还能不断地见证奇迹，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有没有这个命？也来一段令人神往的奇遇，好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。

孔文龙太贪心了，他不知道老天爷是最公平的，已经给了他很好的外表，还给了他一个又一个让他人妒忌眼红的艳遇，就不可能再给他额外的财运了。多年以后，他孔文龙才渐渐悟出了这个极其简单的人生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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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着，孔文龙见到了画家司马天方，他是西京市70中的美术老师。司马天方苦于当时老师微薄的工资，难以养活一家三口，就开始业余时间画国画。司马天方的媳妇是农村来的，没有户口，只好和别人学着裱画，正好替他的作品节省装裱费。美术老师当年有多惨？看看司马天方只能找个农村来的、没有文化的妇女结婚就知道了。

嫂子回忆着说：“你都不知道司马天方刚来画廊送画的时候有多落魄，几乎就像一个收废品的。”嫂子当时差点没让司马天方进画廊大门，直到他打开画夹子，亮出了他的作品，才吸引了嫂子。

司马天方是画大写意花卉的，主要作品是大四条竹子和梅兰竹菊四君子，以及小镜芯花卉。在文化斋卖的还好，翻译们讲解时都说是院长的作品。司马天方本人有一种天生的文人气质和傲骨，这一点和他的作品非常吻合。

画家们除了在文化斋和画院放画代卖以外，在其他地方也代销，但当时没有哪里比得上文化斋的销量，所以文化斋是众多画家的必争之地。嫂子说：“现在司马天方来到文化斋，那和以前已经不可同年而语了，他穿着打扮也提高了许多，看上去和真正的城里在机关和事业单位上班的文化人差不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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