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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大手（第1页）

孔文龙准备去找他的铁哥们左建国了，他们是中学同学，高中时既是同桌又是宿舍里铺挨铺的舍友。当年他们都是从各个大厂的子弟学校考入市里面的重点中学的，由于离家较远，一半的学生都在住校，只是周末回家。

左建国虽然只比孔文龙大了将近一岁，但远比他成熟多了。他们在一起上课、踢球和逛街，度过了紧张繁忙的高中生活。孔文龙从来都是左建国的小弟，反正什么事都有大哥罩着，除了学习上做左建国的辅导老师以外。

当年，有一次孔文龙被同学打了，都是左建国跑前跑后陪伴着，又是用自行车带着去看病，又是向对方的家长索赔医药费。此后孔文龙对这个大哥更是感恩戴德，越发形影不离了。

那时候没有手机，打电话也不方便，只有少数人能够配一个小的数字传呼机，也叫做“bb”机，那就已经很新潮了。孔文龙骑上家里给他准备的坐骑——一辆半旧的自行车，去找左建国。左建国在离他家2站路的10中工作，是体育老师。

当年虽然也在重点中学，但左建国的学习并不怎么好，所以一直拉着尖子生孔文龙一起学习，从这一点来看他就颇有心机。别看左建国成绩在班上垫底，可语文和政治却很不错，他写的作文还经常被老师选作范例当众朗读。

另外，左建国的身体条件很好，是班上的体育委员。左建国第一年没考上大学，复读之后他选择了尖子生们不屑一顾的西京体育学院，毕竟体院的录取分要低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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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建国见到孔文龙也同样非常开心，孔文龙出了那么大的事情，当年那个金融案件都上了新闻了，他们同学基本上都知道了。和孔文龙的哥姐一样，左建国也认为孔文龙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，自己一定能跟着沾光。那

时候当老师、当警察都不是什么有面子的工作，收入少、没有外快，还经常被拖欠工资。这种岗位的很多人都选择了当时非常流行的“停薪留职”，即在单位保留工作，不用上班、不发工资，自己在外面重新找个工作，哪天想回来了就继续上班。

单位也非常乐意，那时候单位都是人浮于事，编制超员，计划经济下的体制又不让裁人，领导恨不得多有几个不拿钱、不来上班的职工才好。才有30年的时间，中国社会变化已经巨大了，今天的职场人可能休个产假回来都没有工作岗位了，更不用说停薪留职了。

左建国已经有女朋友了，她叫郑丽芬，比左建国小3岁，家里是老城区庙后街的人。郑丽芬也是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工作，自从认识了有铁饭碗的中学教师左建国，她就当捡了个宝，从此，左建国走哪她跟到哪，而且对左建国从来都是仰视加崇拜。

郑丽芬几乎天天都和左建国在一起，左建国向孔文龙介绍了她，在孔文龙眼里这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，貌不惊人，也没觉得有什么亮点，但一看就是一个踏实可靠的贤妻良母。当然了，以当时左建国的条件，他和郑丽芬倒也般配。那时候离改革开放时间也不算多长，人们表面上不太讲“门当户对”这个现实的话题，但骨子里还是认这个理的。

孔文龙当然对这样的普通女孩从来都是不拿正眼看的，在大学时，他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，大三以后他开窍了，到快毕业时，孔文龙已经交了3个女朋友，一个比一个漂亮，一个比一个时髦。可惜因为孔文龙出事跑路了3年，最后一任女友也在家人的威逼之下早早另嫁他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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体育老师是很悠闲的，在没有课的时候想干什么都可以。左建国马上拉着孔文龙去见他们的另一个同学李学文，也就是外号叫做“李大手”的大男孩。因为他的手特别长，所以上学时同学们送给了他这个外号。

李大手身高188公分，长得非常英俊，一看就像个小白脸，后来孔文龙发现郑丽芬对他也非常着迷。李大手的学习也不好，老天爷是公正的，给你一副好皮囊就不会再给你其他好东西了。李大手高考成绩不好，通过找熟人在西京大学上了一个走读生，就相当于今天的3本。

李大手毕业后无意中进入了五金机电行业，现在他已经当上了门市部经理，他的门店在老城墙外西北角的机电城。李大手见到了老同学左建国和孔文龙，他也特别高兴。当年孔文龙和他的关系也非常好，两个人经常谈天说地到半夜，然后孔文龙还喜欢在李家留宿，因为李大手的房间在厅外边，是单独出入的，所以他和同学在自己房间见面极其方便。

李大手现在已经用上了传呼机，还管理着六、七个人，一个月拿着上千元的工资，他的门店在上边还有总公司。因为他们都才毕业三、四年，李大手已经算是同学里面混得好的了，所以左建国没事就往他这边跑，蹭饭蹭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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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大手向手下嘱咐了几句，就带着左建国和孔文龙打车去西关的一家不错的餐厅吃饭，他也同样说是要给孔文龙接风的。

到了地方，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，李大手老练地拿着菜单，麻利地点了一桌子菜。那个时候，在餐厅请客吃饭还不普及，主要都是些做生意的人才有的习惯。孔文龙也不客气，他也觉得好像是应该的，反正他觉得自己前途无量，早晚都会以丰厚的回报对待这些老同学的。

酒过三巡菜过五味，三个人都喝的有点高了。左建国说：“小龙在外面跑路受苦了，那种情况之下应该几年都没有女朋友了，李大手不行你给他找个妞陪陪，好几年了，别把那个功能给荒废了。”说完大笑不止。

听到左建国说的那个出格的话，孔文龙不好意思了，连忙摆手说：“开什么玩笑？”李大手却不以为然，他说：“你已经过时了，兄弟，现在社会开放得很，和女同事一起吃饭，从桌子底下伸手到裙子里乱摸都不叫事了。”

孔文龙瞪大眼睛，心里暗想：如今的西京城已经这么开放了？这还是比较保守落后的大西北啊。同时他连忙谢绝，凭他外表和才华，交个女朋友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，让老同学花钱给自己解决生理问题对他来说都是打脸的事情。

李大手告诉孔文龙说：“小龙，你千万别把你出的那个事情放在心上，现在坐牢都不叫事，何况你还是因为冤枉才被通缉的嫌疑人呢？而且连警察都出面澄清了你无罪的事情了。现在，就凭咱们是二中——西京市重点中学出来的学生，在外面尽管干吧，你就会发现其他同龄人笨得要死，你马上就会超过他们。”孔文龙也深以为然，况且他还是二中的高材生呢。

左建国也说：“其实现在外面的好多成功人士都是小时候有问题的不良少年，结果现在干得比那些好孩子还出色，所以，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老同学们失望的。”

李大手说：“人家斯大林就说过：‘没有坐过牢的人生是不完整的。’”孔文龙连忙纠正他说：“那是列宁说的。”李大手笑了，说：“反正意思都是一样的，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国家的哥俩，是谁说的都不重要。”

左建国说：“列宁被流放在西伯利亚了八年，你小龙只是在南方避难跑路了3年，所以，你千万不要有心里负担，只要咱们以后成功了，谁还会计较你以前的旧事？”

李大手说：“对对对，自古成者为王，败者为寇。如果你将来成功了，即便你小时候恶名远扬，人们都会赞美你、羡慕你。相反，如果你失败了，一事无成，就算你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坏事，照样没人把你放在眼里。”

最后，左建国总结性地说：“总之一句话，现在只要你能挣来大钱，就是好汉，好好干吧，我们两个都看好你。”

孔文龙在这两个好哥们的吹捧和鼓励之下，也觉得是踌躇满志、大有放手一搏的豪迈心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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