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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畴将人带进来,就躬身退下了。万美人向所有比她位高的人都行了礼,陆暄仪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,淡淡叫起:“今儿天冷,万美人怎么也过来了?”说完还让人搬了张椅子给万美人坐。
万美人是用心打扮了的,头发梳的是倾髻,一支金镶玉镂空雕白蕊朱砂梅钗簪于头侧,很是惹眼,还有零星几朵珠花做陪衬。身上是一身崭新的云锦织金丝蝴蝶纹长群,整个人看上去是十足的精致华贵之感。
谢昭容冷冷瞥了她一眼,别过头去不看她。
万美人道了谢,又从小宫女手上接了茶道:“虽然天寒,但妾心中惶恐不安,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。”说着就要起身拜下去,陆暄仪忙让她身后的宫女按着她坐下:“你有着身孕,何必还起身行礼,伤着孩子了怎么好?”
还没说上两句话,万美人的眼眶就红了起来,离她最近的是祝嫔,皱眉咂舌道:“哎哟,万妹妹这是怎么了,眼睛怎么红了?”众人都看向万美人,万美人就哽咽起来:“妾心中愧疚,还有罪过,昨夜......昨夜妾不是故意的。”
陆暄仪蹙眉,脸色没有沉下来,却也淡下三分,低头喝了口茶。
宁修仪将陆暄仪的神态动作看在眼里,心里有了数。
她也不看万美人,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了才说道:“万妹妹这话怎么说,是说留宿在明元殿有罪呢,还是说出来迟了有罪?”万美人讷讷地看向宁修仪,拿绢子擦了擦眼泪,正要开口,宁修仪却笑地疏离:“大宸有个成语叫做惺惺作态,从前还不是很明白,今日,”故意往万美人的方向扫了一眼,没有再说。
祝嫔掩唇笑了一声。
其余的人倒是没笑,但也是不屑或奚落地眼神看着万美人。
万美人这下是真的要哭了。
她今日其实是存了炫耀的心思来的,三位有孕的妃嫔里,她是最得皇帝心意的,她是头一个能留宿在明元殿的,她就是要让那些看不起她出身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,如今的她再也不会让她们看不起。
还是失算了,这点儿微末伎俩别说皇后德妃宁修仪,就是在祝嫔眼里都看不上。
实在是不入流。
“妾......妾实在不是这个意思,”万美人又起身解释:“妾......”
还未说完,陆暄仪就摆了摆手:“妹妹的意思本宫明白了,不是什么要紧事,就先回去罢。”
万美人一愣,这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?她可不甘心,于是抚着肚子上前解释:“还请皇后娘娘听妾解释一回罢。其实昨晚陛下召妾去明元殿,妾也想推辞,去了之后一来怕不合规矩,二来又怕扰着陛下休息,想着伺候着陛下用了些夜宵就想回来,但妾实在......实在拗不过陛下,后来妾睡着了醒地迟,就误了出明元殿的时辰。妾实在不是故意的,请皇后娘娘不要责罚于妾。”
陆暄仪越往后听,这脸色就明显地有些不好看了。
她是真不知道万氏的脑子是怎么想的,这嘴巴又是怎么长的,这样不长脑子的话就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。
陆暄仪把茶喝完,起身就道:“今儿就先到这里,都回去罢。”说完话谁也不看,起身抬起脚就走了,走地利落干脆,众人都还还在行礼,再直起身时,陆暄仪已经出了殿门。
再多待一会儿,哪怕一小会儿,只怕就是要当场发作了。
不想回椒房殿,也没想好去哪里,可是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,大踏步地出了凤仪宫。流影雪时蒋畴都没见过这阵势,迅速交换过眼神,也只能快步跟上。流影雪时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陆暄仪下玉阶,陆暄仪甩了下手臂,却没有真的使劲儿,还是让她俩扶着下去的。
“娘娘,可要传轿子?”流影关切问道。
雪时也跟着说:“天儿冷,您出来地也急,还是先传轿子罢,奴婢回去给您换个手炉来?”
陆暄仪呼出一口气来,转了转脑袋,看了看流影雪时:“也好,我在前面走慢点儿,你们去传轿子。”得了这话,蒋畴立即就去了,雪时也从陆暄仪手里取过手炉,折回去换。流影陪着陆暄仪慢慢走了几步,才问道:“娘娘想去哪里走走?”
“倒是想去鲤鱼池喂喂鱼。”陆暄仪想了想,说道。其实梅园是不错的选择,只是主仆俩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。
流影点头:“花房也好,冬天里倒也不是只有梅花开。”
陆暄仪想了想:“那就先去花房看看,再去喂鱼。”话音刚落,蒋畴就领着抬轿的内监将轿子抬了来。陆暄仪坐上了轿子,就往花房去了。
时间并不太久,不过两盏茶的功夫,轿子就稳稳地落在花房门前,流影和蒋畴扶着陆暄仪缓缓下轿。
花房的宫人没想到皇后会来,管事刘成更是忙不迭带着宫人们跪地请安,陆暄仪让他们平身后,刘成拿不准皇后来的目的,生怕是来问责要他担干系,一时间颇有些紧张。流影看出刘成的紧张,便道:“皇后娘娘随意看看,刘管事就先去忙罢。”
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这么说了,刘成也不敢杵在跟前,别没事还杵点儿什么事出来,于是赔着笑道:“是,是,奴婢不敢打扰皇后娘娘雅兴。”说完行个礼,就退下了。
花房的面积很大,也属于内务司管辖,里面温暖如春,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。光是梅花就有好些品种,譬如三角梅、松雪梅、珍珠梅、绿萼梅等二十多个品种,叫陆暄仪看地连连点头,眼花缭乱,另外还有好几个品种的水仙、长寿花、剑兰。
陆暄仪看了好半会儿,觉得心里的气消了大半,选了两盆品相最好的松雪梅和珍珠梅让人送回凤仪宫,又挑了两盆品相好的长寿花送去慈寿宫,其中一盆金灿灿的状如果实,另一盆粉嫩娇艳,像是江南的妙龄少女。虽不知道太后喜欢不喜欢,可看重的不就是这份心么。
至于别人么,陆暄仪没有想送的,正准备走时,忽然想起方才宁修仪在替她说话,那么宁修仪当然要送了。
挑一盆什么花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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