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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（第2页）

曲楼兰漠然看着他，瘦削而毫无血色的脸如从前一般英俊，但眼里始终少了些什么，并未回答费令雪。

费令雪清朗的面容在他眼里并不陌生。

曲楼兰茫然于他溢满眼眶流出的泪水。

曲楼兰伸手，略有不解，犹豫片刻还是擦去费令雪颊边泪水，可泪水越擦越多。

他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有费令雪的片段，遂州城院内一树盛放梨花，素白的长袍，他们是多年好友。

可曲楼兰很难感受到情绪，他像是寄生在一块木石上，记忆只是画面，人与人只有关系，没有情感。

费令雪深吸一口气，尽力平息心绪，声音略哑，问道：&ldo;记不记得我?知道你是谁么?&rdo;

曲楼兰思索片刻，似乎从零散记忆里找到对方悲伤的答案，一字一字道：&ldo;你作人质时，我下令攻城，是不是让你很难过?&rdo;

&ldo;都过去了，你做的没有错。&rdo;费令雪摇摇头，确定这就是曲楼兰，或许已经有所不同，但确实是他，&ldo;你在这里……多久了?咱们回去好不好?&rdo;

曲楼兰顿了顿，垂下眼睛，瘦削锋利的脸颊依旧没有表情：&ldo;我回不去了。&rdo;

费令雪心中顿时一片寒冷，最坏的猜测已然成真。

&ldo;令雪，你醒了。&rdo;江悔从苏勒那里回来，步伐轻盈，如从前一般走到费令雪面前，眼带笑意。

费令雪面无表情看着他：&ldo;你对他做了什么?&rdo;

江悔笑容无辜，带着讨好的天真语气拍拍曲楼兰，对费令雪道：&ldo;我把他还给你，不高兴么?&rdo;

一名士兵来战囚营找曲楼兰，附在耳边说了几句，曲楼兰看看费令雪，最终只是对他微一颔首，转身离开。

&ldo;死而复生，效力敌国，你让他如何自处?&rdo;费令雪怒视着江悔。

&ldo;凡事都有代价，死人活过来也不例外。&rdo;江悔牵起费令雪的手回到帐内，他功力不弱，略施内力便由不得费令雪挣脱，&ldo;可至少他活着。&rdo;

费令雪坐在榻边，江悔单膝跪在他身旁，温驯地垂下头，将他手心贴在颊边，轻轻吻了吻：&ldo;从前害他的是白达旦人，我拼力挽回他一命，可你偏偏恨我，如今让他回来，为什么还要生气?&rdo;

费令雪要抽回手，被江悔攥住，江悔抬头，漂亮的脸上那双湛蓝眸子有些委屈：&ldo;这么久了，就想不起我一点好?&rdo;

费令雪自嘲一笑：&ldo;你到楼兰身边时怀着什么目的?把他关在鸾金楼一年多，当着我的面结束他的性命……&rdo;

江悔起身，攥着他手腕倾身将他压倒，附在耳边轻轻厮磨道：&ldo;我从前也有不得已，你却一个机会也不给我么?&rdo;

江悔跨坐在他腰上，轻轻解开单袍，攥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腰腹上一道狰狞疤痕，犹可知当时这道伤贯穿腹部，几乎可致命：&ldo;当年为了不背叛你们，也不是没有以命相博。&rdo;

又顺着向上探到锁骨下一道长疤：&ldo;你以为救下他一命就没有代价?&rdo;

&ldo;不是每个人生来都自由。&rdo;江悔垂下头，脸埋在费令雪颈边，&ldo;为什么，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?&rdo;

费令雪疲惫地道：&ldo;阿悔。&rdo;

江悔听见这声熟悉的轻唤，几乎颤抖了一下。

费令雪感觉到他泪水划过自己颈边：&ldo;人生苦长，放过我吧，也放过你自己。&rdo;

江悔沉默良久，微微抬头，濡湿眼睫衬得那双蓝眸更加无邪，他轻轻吻了吻费令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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