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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（第2页）

&ldo;往正堂去了，说是靖王府的官媒上门来了。&rdo;四儿应她，忽又要走，攀了旺春袖子，&ldo;旺春姐姐帮我盯着她们些，我有些事儿，要往内院书斋去。&rdo;

旺春一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，定是去给她主子报信儿的。她也是好说话的人，自让四儿去了，自己回去把绿豆沙冰拿出来，分与了院子里干活的小丫头们。天热天暖的，都没个笃定的时候，堪堪瞧着就是要到正夏了。

书斋小院里不比大宅院，一株银杏就戳得极高，孤落落要冲天一般。院里也难进风，更是生出热意来。合欢没心思与文先生切磋文识棋技，自在窗下案上练画儿，以求宁神。上一层水墨稍等片刻，干了再作下一层，免得氤得没了样子。

她画青藤大倭瓜，搁笔拾一块金丝缠底儿白釉盘里的冰块子往嘴里撂。冻得牙根也疼，却顾着样子生含着。化下大半，通体透凉，舒服得快没了边儿。原那冰盘搁着只是降暑的，没人拾那个吃，她却在这上头找乐子。余下小半无味不冰，她便裁了一截儿宣纸，包在里头。正小心搁去案角上，窗下冒出一人头来，惊得她抚胸一跳。

窗外扒着的原是四儿，贼兮兮地露出一对眼睛，骨碌碌转了两下，小声道：&ldo;姑娘出来，我有话跟你说。&rdo;

合欢觑了她一眼，压下神儿，顺了下衣袖，去跟文先生请准，&ldo;太太叫我回去一趟，说是有事儿。这半晌便学到这里了，明儿再来向先生请教。&rdo;

教女孩儿家读书，哪里能真苛待。不过懂些道理，识些字儿，不至闹笑话也就够了。他也知道这七姑娘最近几日无心课业，并不苛责。理了下白色衣衫的青袖口，便让她去了。

合欢绕过门侧梅花古琴，出了书斋，踏过一段青石板小道儿。在院门上看到四儿，携了出去到一边去，小声嘀咕，&ldo;你有什么事，特特跑到这里来跟我说？若是鸡毛小事，火急火燎的，定要罚你。&rdo;

&ldo;事关姑娘终生的，能是小事儿？我看姑娘这几日盯着这事儿，自然要来告诉你。&rdo;四儿四周看看，&ldo;靖王府上的官媒来了，不知说的什么。&rdo;

合欢敛目一想，并不犹豫，礼数规矩也往脑后抛了，&ldo;走，咱们暗处听听去。&rdo;

如此，穿过间绿瓦粉墙的六边花窗宅院，到了正堂。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绕到堂前，扒在窗下，猫着身子听墙根。正附了耳朵上去，呼拉拉的一堆人从正门里出来了，说笑相辞。合欢和四儿顿了身子，尴尬之情难以言表，自不敢转头看出来的人。合欢一副&ldo;你们应该没看到我&rdo;的表情，默默低着头就跑了。四儿也不敢言声儿，撵着跟上去，消失在正堂前。

陆夫人暗笑了一下，看向官媒，&ldo;娇宠坏了，没规矩，回头收拾。&rdo;

官媒掖了手里的红锦帕子到袖中，福相满满，&ldo;话我带到了，这厢就回去了，夫人不必相送。若再有事儿，我自登门拜访。普天之下，能与靖王结亲的，都属难得，夫人好福气。&rdo;

&ldo;有劳了。&rdo;陆夫人笑得端庄沉静，叫刘妈妈，&ldo;送送秦嫂子，不可怠慢了。&rdo;

看着人下了阶矶，陆夫人方才转身往正院里去，心里眼里皆是婚旨下了以来没有过的轻松笑意。入了上房不见合欢，自往抱厦里去。绕过青花落地罩，但见合欢收腿坐在罗汉榻上，脸上是知错小狗一样的乖俏表情。看陆夫人进了屋，她忙要下榻行礼，陆夫人却迎上去，直接往她旁边坐了，侧身盯着她，&ldo;知错了？&rdo;

合欢收了身势，&ldo;知道了，原不该私自往正堂里去。扒在窗下，更是不该，有损体面……&rdo;

&ldo;不罚你，要罚你那丫头四儿。&rdo;陆夫人冲她伸手，牵她到自己那边儿去。

四儿在外头把话听在耳朵里，十分伤神，又提裙默默浇花儿去了……

合欢往陆夫人怀里趋，&ldo;我才刚到正堂，就碰见你们出来了，否则必不会叫娘亲抓住。那官媒上门，带的是什么消息？娘亲与我说，我好早做准备。&rdo;

陆夫人故意卖了个关子，将说未说的时候，忽调了语气，叫旺春，&ldo;才刚冰食没能吃成，再沏壶凉茶来。&rdo;

合欢急得挠爪子，作势在陆夫人胳膊上来回划了两道，娇嗔道：&ldo;娘亲快没逗我了，说与我听吧。叫我干着急，急出症候来，方轮到娘你着急了。&rdo;

陆夫人生笑，抱着合欢在怀里。她耳垂上的碧玉坠子，蹭在她脖间，凉意软软。再不逗她的，只道：&ldo;官媒来说啊，靖王最近得了命令，要出征去。具体哪里生了动乱且不知，但他是没时间再管婚姻嫁娶之事了。请期的时候，还要往后捱捱。&rdo;

&ldo;捱多久？&rdo;合欢眸子里亮起光点，急忙问。

恰时旺春端茶进来，给陆夫人和合欢各倒了一杯。合欢却不吃，只是盯着陆夫人，等她说话。陆夫人吃了口凉茶，才接着说：&ldo;官媒托了靖王的意思，说是两三年内不必张罗。念你还小，让你多在娘家习练习练。怕早娶回了家，做不了当家主母。不知什么缘故，那靖王倒还通得人情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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