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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（第2页）

齐肃失笑，略摇头，心道，这雨声阵阵，倒是勾得他也深沉了，还念起了旁人的失落悲伤。他这一生，杀伐果断，戎马疆界，哪里对旁人的隐忍悲愁命运动容过。现不过一个七岁的小丫头，不值他多费心神才是。虽这么思想，却还是出了声儿说：&ldo;但且一试，成与不成，总算是为姑娘尽了份心。&rdo;

心里又想着，她若真不愿意嫁，毁了婚约也不是没有适宜的法子。若有那时，那他便将这水碧玉簪折了，不提凸碧亭之事，叫她过她该过的富贵快意生活。这样一个姑娘，娇宠惯养大的，等到豆蔻之年，是该有个人精心呵护着，过灌在蜜糖里一样儿的生活。

合欢不知屏风后的人思虑沉沉，听他许她一试，心里却莫名踏实。她搁开手里箜篌，转身把推窗拉回，但关一半，&ldo;成与不成，我都等你消息。你定个日子，还在这羽商阁告知我，好不好？&rdo;

&ldo;五日后，我还在这里等姑娘。&rdo;齐肃把玉簪往袖里收了，大抵是不到花明柳暗的时候不会再拿出来了。

合欢笑起来，声音夹杂在雨点儿里，欢悦地跳过屏风落在他耳朵里，&ldo;这下我高兴了，再给你弹一曲儿，当做感谢。你果真是我知己，再没交错人的。往后你来三叔院里，给我个信儿，我都来陪你说话，给你弹琴，可好？&rdo;

齐肃面上浮笑，&ldo;好。&rdo;

听着合欢把一曲弹毕，外头雨点已经小了，听不到什么声响。但听有人敲院子门，再细听的，是丫鬟到这里来寻主子。齐肃遮在屏风后不动，与合欢辞过，&ldo;趁雨小，快回去吧。湿了鞋袜不好受，别再雨大湿了衣衫，作病了麻烦。&rdo;

没等四儿到乐房门上，合欢先脆声与他辞过，自己到门边儿去开门。正巧是碰上了四儿，她敲门的手悬在半空，看到自家姑娘，忙道：&ldo;姑娘快回去吧，趁雨小奴才来接您。再大起来，不好动身，怕淋病了。&rdo;

合欢接了她手里带来的棕油纸竹枝伞，到廊庑下撑开，&ldo;走吧。&rdo;

&ldo;诶。&rdo;四儿自撑了伞，跟将上去，走入雨中。雨点打在伞面上，伞柄也颤颤的。走到夹道尽头，合欢仍是驻步回头望了一眼。尽头的灯笼亮在雨里，氤氲发黄，却照得雨丝儿根根可见。

&ldo;姑娘看什么？&rdo;四儿好奇顺着回头。

合欢转身又走，脚下水意渗入鞋袜里，不觉湿洼难受，反倒觉得十分好玩儿。她抿唇微笑，最是好看的模样儿，悠悠说：&ldo;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？&rdo;

四儿一边儿打伞一边儿掰着手指头，&ldo;再过六七年，正是嫁人的年纪，也就长大了。不过姑娘这会儿已经是要嫁人的，长大不长大，也就没什么两样儿了。&rdo;

心情美美的偏她又提嫁人的事儿，合欢把眸子瞪向她，&ldo;嫌上回的罚不够重么？&rdo;

四儿抬手把嘴一捂‐‐苍天，她又说错什么了？

齐肃应她五天，合欢便满怀期许地等了五天，连上课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，常侧目窗外看鸟雀，被文先生敲了头，只是捂头不好意思地笑。再说那绣活，做得就更是糟糕起来。刘妈妈看了也眼睛疼，一脸生无可恋，&ldo;姑娘，要不您还去太太那儿求一求，女工活计还是算了吧，啊？&rdo;

合欢撑着白缎方巾，仔细看上头的绣样儿，心道绣成这样还辣眼睛？因抬起头，目光定定，&ldo;我觉得挺好的呀。&rdo;再学些功夫，她就能做个荷包了。

陆青瑶不知什么时候到的，伸手拿了她的绣品来看，噗一下笑出声，&ldo;这是七妹妹绣的？&rdo;

&ldo;怎么样？&rdo;合欢歪头看她。

她伸出手指，在绣线上轻擦了两下，最后落在蝴蝶身上，&ldo;这个……绣得极好，与蝙蝠是一个模样儿。&rdo;

合欢脸一黑，把白锻扯了回去。

陆青瑶笑，从她旁边坐了，&ldo;别难为妈妈们了，我来教你吧。难为你现在上心，花这么多时间学这些个。今儿先生还问我，你怎么没去上学。我说你是换了心思，专研起女工来了。先生还说，你是极聪敏的，这点女孩子都会的东西，怎么也难不住。却不知，真难住了。&rdo;

合欢抬目看她，露出半截的白眼儿，&ldo;你再打趣我，我与你生分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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