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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（第2页）

醒来的时候，房中依旧残存着他的气息，而她的脸依旧是滚烫的，神情依旧是仓皇的，甚至无所适从。

她要到父亲房里去。只有在那里，她才能再次让仇恨充满自己的心灵，覆盖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情愫。

她狂乱地向外奔，贴身宫女秋莘连搀扶都不能。

她奔到院中。熟悉的路途，想进的房就在前方。她继续狂乱地奔。

可是，蓦地，她驻了步。

她想，她不应该在这里嗅到那个味道。她想，她不应该被自己的嗅觉暂时的紊乱所阻步。她想，她不应该在快要见到父亲的时候，出现如此的紊乱。她想，她不应该……

&ldo;旋眸！&rdo;

她猛地捂住了心口，猛烈地摇着头。她不要这样的幻觉。这样的幻觉出现在父亲房外，是一种罪孽。

&ldo;旋眸！&rdo;

她猛地捂住了双耳，同时高声喊：&ldo;秋莘！&rdo;

可是，秋莘居然没有应声。

她惊恐地喊：&ldo;秋莘！&rdo;

秋莘没有应声。

她狂喊：&ldo;来人！&rdo;

没有应声。所有的宫女与太监，似乎都在顷刻之间消失了踪影。

她放开嗅觉，嗅到的，只有那个味道。

她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。她不知道苍天为何要让如此残酷的情况出现在父亲房外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要回到京城来。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为何要那么胁迫她。她不知道曾经信誓旦旦说深爱着父亲的人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。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还有可以信任的人。她不知道……

&ldo;旋眸！&rdo;那个声音依旧在一旁，在那个味道的源泉处，温柔地呼唤她。

可是，她却蓦地昏厥过去。

混沌中，她似乎看见，当年自己闯进父亲房中，狠心地将他珍爱的画不由分说地撕碎……她还看见大雪纷飞。京城的整条街道被皑皑白雪覆盖。可是，纯洁的白色之下，却暗藏着噬人的罪恶……她想喊父亲回来，她想告诉他她其实深爱着他，她想弥补曾经恶劣的对待，她想和他一享曾经可以享却被自己狠心扼杀的天伦之乐，可是，上苍没有给她机会。上苍为了惩罚她这样的不肖孽障，不仅令她的双目再次失去光明，更是令那个杀死她父亲的人，变成她嫁的人……

&ldo;旋眸……&rdo;

是谁在呼唤自己？‐‐上苍会不会怜惜她一十八载的忏悔，而将父亲归还给她？

&ldo;旋眸……&rdo;

这是谁的怀抱？为何将自己抱得如此之紧？

&ldo;旋眸……&rdo;

为何在短暂的昏厥之后，她却竟嗅不到任何的味道？

&ldo;旋眸，是我啊！旋眸，你醒醒！旋眸……&rdo;

时光仿佛倒回到十八年前。当他打开洛姬寝宫的宫门之后，惊愕地看见外面正怔怔地立着她。他清楚地看见，她眼中的明亮迅速地消却。他在惊愕之后，迅疾地扶住她的时候，声声心痛地呼唤她……如今日此时一般。

&ldo;旋眸……&rdo;

她猛地推开了他，嘶声喊：&ldo;滚开！&rdo;

&ldo;旋眸……&rdo;

&ldo;滚开！不准你靠近我！&rdo;她踉跄地躲避着他的靠近，&ldo;你杀死了我的父亲，你和我有不共戴天的弑父大仇，我不会原谅你，永远不会！&rdo;

他却猛地死死地抓住了她，狠狠地箍她在怀中，说：&ldo;可是，你是爱着我的啊！&rdo;

&ldo;不！我不爱你！不爱你！不爱你……&rdo;她死命地挣扎，用尽了全力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，&ldo;我恨你！恨你！恨你！！！&rdo;

他任她捶打，却说：&ldo;你若不爱我，怎会因为宇霓的话而心神俱乱？你若不爱我，怎会热切地回应我的亲近？&rdo;

她蓦地愣怔：&ldo;你，你说什么？&rdo;

他却更紧地抱着她，说：&ldo;旋眸，无论如何，你都不能否认，你对我的深爱，别说是十八年，即便是今生今世，都不会有丝毫改变！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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