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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2页）

邓韶音身子晃了一晃，险些踏入阵外的险境，他脸色苍白，勉力维持镇定：&ldo;林谷主，我奉命镇守京城，请你……&rdo;

林青释断然打住他的话：&ldo;药王谷的规矩是从不外出行医，你不会不知道吧？&rdo;

他放缓了语调：&ldo;京城神医甚多，邓将军何必苛求我一个双目已盲、沉疴加身的废人。&rdo;

&ldo;不，不是的！&rdo;邓韶音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，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有些慌张地住了嘴。

他艰涩道：&ldo;你不是这样的。&rdo;

林青释只是静默地抿紧了唇。

&ldo;我本来也没想到是你，只是带了些俗物。&rdo;邓韶音抬了抬手里的箱子，清脆的金石交击声，许多珍贵名器都装在那里面。他打开取出一颗青碧色的珠子，在微阳下剔透如雪，曳动着清光万千：&ldo;我想这个你会喜欢。&rdo;

&ldo;凝碧珠。&rdo;他道。

林青释神色微动，唇畔似乎缓缓浮现出一丝极温柔的渺远笑意，却很快淡下来：&ldo;人都不在了，还要它做什么。&rdo;

&ldo;幽草，回去罢。&rdo;他拢进了领口，转身轻轻落下一句。

&ldo;谷主！&rdo;幽草却惊恐地拽住他衣襟。

不用她开口，林青释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流露出的杀气：&ldo;呵，经年不见，邓将军一言不合便要拔刀了吗？&rdo;

&ldo;也不过如此。&rdo;他冷笑着，将幽草护在一侧，心中暗自警觉。邓韶音是他当年的战友，那时身手只比他稍逊，如今想来已是伯仲之间。他唯一的兵刃‐‐渡生剑却并不在身边。

他冷冷道：&ldo;邓将军，你应当知道，你制住我也是无用。倘若我不是心甘情愿，你的军士便永远不会好。&rdo;

他续道：&ldo;便是我暗中涂改药方中的几处，你也无从发觉。&rdo;

&ldo;这我自然知道。&rdo;邓韶音微垂着头，有思刀的刀刃垂落指向地面，&ldo;林谷主，我不会对你动手。&rdo;

&ldo;若你执意不肯，我便只有在此自刎。&rdo;他提起衣衫豁然跪下，唰的一声，有思刀如一泓秋水掠过，抵在他的颈部。

&ldo;你！&rdo;林青释恨声。

话音未落，幽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，邓韶音毫不犹豫回手便是一割。

&ldo;住手！&rdo;林青释听着刀落声音的方位，面沉如水，点足掠出，起落间抢到他身侧，连指止住了血，重重地哼一声：&ldo;恭喜啊靖晏将军，你赢了。&rdo;

在最后口腔里血腥味轰然炸开的时候，邓韶音看见的是白绫后面居高临下、却满含痛色的眼眸。

就这样，他赌上所有的情分，赌上对那个人的了解‐‐不论生死辗转，不论是望安道长还是林青释，这个人总有些是没有变的，他依旧月朗风清，见不得死亡发生在面前。他终于把药医谷的神医带回了军中，解了燃眉之急。

那时候的局势实在是不容他有第二种选择，京城里和乐安居的百姓不知道，他却了解地清清楚楚，七年前落幕时分未曾消解的祸患，终究会卷土重来。弗论何时，行于何届，京城的三万靖晏军绝不能因病失去战力。

‐‐只怕，在林青释的心中，他已经因为日日的杀孽沦落到无间地狱里去了吧？

虽然日后林青释决意周游行医，他们年年会面，关系略有冰释，他却清楚地知道，那人对他只是怜悯和憎恨这两种极端的情感，再无一丝一毫从前的相照相知。

第6章葳蕤旧日行其四

邓韶音将脸埋进掌心，透过指间缝隙，出神地望着车窗边药王谷主清癯的侧影。也不知经年的颠沛行医这人的身子是否受的住，他却是真是瘦弱，骨节分明的手指摆在一起，像是攒聚的滴翠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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