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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（第1页）

她反正已经跟你发生关系了，她再狠也狠不过这个去，给她两天工夫仔细想想，我再去劝劝她，那时候她要是个明白人，也只好&039;见台阶就下&039;&ldo;鸿才仍旧有些怀疑，因为他在曼桢面前实在缺少自信心。他说：&rdo;要是劝她不听呢？&ldo;曼璐道：那只好多关几天，捺捺她的性子。关她一辈子？哪天她养了孩子了，你放心，你赶她走她也不肯走了，她还得告你遗弃呢！&rdo;

鸿才听了这话，方始转忧为喜。他怔了一会，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，又道：&ldo;不过照她那脾气，你想她真肯做小么？&rdo;

曼璐冷冷地道：&ldo;她不肯我让她，总行了？&rdo;鸿才知道她这是气话，忙笑道：&ldo;你这是什么话？由我这儿起就不答应！我以后正要慢慢地补报你呢，像你这样贤惠的太太往哪儿找去，我还不好好地孝顺孝顺你。&rdo;曼璐笑道：&ldo;好了好了，别哄我了，少给我点气受就得。&rdo;鸿才笑道：&ldo;你还跟我生气呢！&rdo;他涎着脸拉着她的手，又道：&ldo;你看我给人家打得这样，你倒不心疼么？&rdo;曼璐用力把他一推道：&ldo;你也只配人家这样对你。谁要是一片心都扑在你身上，准得给你气伤心了！你说是不是，你自己摸摸良心看！&rdo;鸿才笑道：&ldo;得，得，可别又跟我打一架！

我架不住你们姐儿俩这样搓弄！&ldo;说着，不由得面有得色，曼璐觉得他已经俨然是一副左拥右抱的眉眼了。

她恨不得马上扬起手来，辣辣两个耳刮子打过去，但是这不过是她一时的冲动。她这次是抱定宗旨，要利用她妹妹来吊住他的心，也就仿佛像从前有些老太太们，因为怕儿子在外面游荡，难以约束，竟故意地教他抽上鸦片，使他沉溺其中，就像鹞子上的一根线提在自己手里，再也不怕他飞得远远的不回来了。

夫妻俩正在房中密谈，阿宝有点慌张地进来说：&ldo;大小姐，太太来了。&rdo;曼璐把烟卷一扔，向鸿才说道：&ldo;交给我好了，你先躲一躲。&rdo;鸿才忙站起来，曼璐又道：&ldo;你还在昨天那间屋子里呆着，听我的信儿。不许又往外跑。&rdo;鸿才笑道：&ldo;你也不瞧瞧我这样儿，怎么走得出去。叫朋友看见了不笑话我。&rdo;

曼璐道：&ldo;你几时又这样顾面子了。人家还不当你是夫妻打架，打得鼻青眼肿的。&rdo;鸿才笑道：&ldo;那倒不会，人家都知道我太太贤惠。&rdo;曼璐忍不住噗哧一笑道：&ldo;走吧走吧，你当我就这样爱戴高帽子。&rdo;

鸿才匆匆地开了一扇门，向后房一钻，从后面绕道下楼。

曼璐也手忙脚乱地先把头发打散了，揉得像鸡窝似的，又捞起一块冷毛巾，胡乱擦了把脸，把脸上的脂粉擦掉了，把晨衣也脱了，钻到被窝里去躺着。这里顾太太已经进来了。曼璐虽然作出生病的样子，顾太太一看见她，已经大出意料之外，笑道：&ldo;哟，你今天气色好多了！简直跟昨天是两个人。&rdo;

曼璐叹道：&ldo;咳，好什么呀，才打了两针强心针。&rdo;顾太太也没十分听懂她的话，只管喜孜孜地说：&ldo;说话也响亮多了！昨天那样儿，可真吓我一跳！&rdo;刚才她尽等曼桢不来，自己吓唬自己，还当是曼璐病势转危，所以立刻赶来探看，这一节情事她当然就略过不提了。

她在床沿上坐下，握着曼璐的手笑道：&ldo;你二妹呢？&rdo;曼璐道：&ldo;妈，你都不知道，就为了她，我急得都厥过去了，要不是医生给打了两针强心针，这时候早没命了！&rdo;顾太太倒怔住了，只说了一声：&ldo;怎么了？&rdo;曼璐似乎很痛苦的，别过脸去向着床里，道：&ldo;妈，我都不知道怎样对你说。&rdo;顾太太道：她怎么了？人呢？上哪儿去了？妈，你坐下，等我告诉你，我都别提多恼恨了‐‐鸿才这东西，这有好几天也没回家来过，偏昨儿晚上倒又回来了，也不知他怎么醉得这样厉害，糊里糊涂的会跑到二妹住的那间房里去，我是病得人事不知，赶到我知道已经闯了祸了。&ldo;

顾太太呆了半晌方道：&ldo;这怎么行？你二妹已经有了人家了，他怎么能这样胡来，我的姑奶奶，这可坑死我了！&rdo;曼璐道：&ldo;妈，你先别闹，你一闹我心里更乱了。&rdo;顾太太急得眼睛都直了，道：&ldo;鸿才呢？我去跟他拼命去！&rdo;曼璐道：&ldo;他哪儿有脸见你。他自己也知道闯了祸了，我跟他说：&039;你这不是害人家一辈子吗？叫她以后怎样嫁人。你得还我一句话！&039;&rdo;顾太太道：&ldo;是呀，他怎么说？&rdo;曼璐道：&ldo;他答应跟二妹正式结婚。&rdo;顾太太听了这话，又是十分出于意料之外的，道：&ldo;正式结婚。那你呢？&rdo;曼璐道：&ldo;我跟他又不是正式的。&rdo;顾太太毅然道：&ldo;那不成。没这个理。&rdo;曼璐却叹了口气，道：&ldo;嗳哟，妈，你看我还能活多久呀，我还在乎这些！&rdo;顾太太不由得心里一酸，道：&ldo;你别胡说了。&rdo;曼璐道：&ldo;我就一时还不会死，我这样病病歪歪的，哪儿还能出去应酬，我想以后有什么事全让她出面，让外头人就知道她是祝鸿才太太，我只要在家里吃碗闲饭，好在我们是自己姊妹，还怕她亏待我吗？&rdo;

顾太太被她说得心里很是凄惨，因道：&ldo;说虽然这样说，到底还是不行。这样你太委屈了。&rdo;曼璐道：&ldo;谁叫我嫁的这男人太不是东西呢！再说，这回要不是因为我病了，也不会闹出这个事情来。我真没脸见妈。&rdo;说到这里，她直擦眼泪。

顾太太也哭了。

顾太太这时候心里难过，也是因为曼桢，叫她就此跟了祝鸿才，她一定是不愿意的，但是事到如今，也只好委曲求全了。曼璐的建议，顾太太虽然还是觉得不很妥当，也未始不是无办法中的一个办法。

顾太太泫然了一会，便站起来说：&ldo;我去看看她去。&rdo;曼璐一骨碌坐了起来，道：&ldo;你先别去‐‐&rdo;随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，秘密地说道：&ldo;你不知道，闹得厉害着呢，闹着要去报警察局。&rdo;顾太太失惊道：&ldo;嗳呀，这孩子就是这样不懂事，这种事怎么能嚷嚷出去，自己也没脸哪。&rdo;曼璐低声道：&ldo;是呀，大家没脸。鸿才他现在算是在社会上也有点地位了，这要给人家知道了，多丢人哪。&rdo;顾太太点头道：&ldo;我去劝劝她去。&rdo;

曼璐道：&ldo;妈，我看你这时候还是先别跟她见面，她那脾气你知道的，你说的话她几时听过来着，现在她又是正在火头上。&rdo;

顾太太不由得也踌躇起来，道：&ldo;那总不能由着她的性儿闹。&rdo;

曼璐道：&ldo;是呀，我急得没办法，只好说她病了，得要静养，谁也不许上她屋里去，也不让她出来。&rdo;顾太太听到这话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了个寒噤，觉得有点不对。

曼璐见她呆呆的不作声，便道：&ldo;妈，你先别着急，再等两天，等她火气下去了些，那时候我们慢慢地劝她，只要她肯了，我们马上就把喜事办起来，鸿才那边是没问题的，现在问题就在她本人，还有那姓沈的‐‐你说他们已经订婚了？&rdo;顾太太道：&ldo;是呀，这时候拿什么话去回人家？&rdo;曼璐道：他现在可在上海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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