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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（第1页）

我唯恐打翻了食盒，便紧紧抱在胸前：&ldo;相公，你先放开我，只不过是去做早膳了，哪会偷偷溜走啊！&rdo;

他微仰起脸，明眸中迸she出喜悦的光芒：&ldo;我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，还以为你走了，以为昨日的美好只是一个绮梦！幸好你回来了，幸好……&rdo;

我好说好歹将食盒放在桌案上，见他衣衫不整，胸口衣襟大敞着，脚上连鞋都未穿，我好笑地拉他坐下，边替他整理衣衫边说：&ldo;我做了你的娘子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了，以后你浑身上下都由我来打理，此刻不过是去做早膳，你便着急成这样，那我今后怎敢离你半步啊！&rdo;

他微红了脸：&ldo;怪我睡得太死，竟没察觉你早早便起身了。&rdo;

&ldo;相公昨夜辛苦，小桐才要给你补补身子啊。&rdo;我手脚利落地扎好发，系上青丝缎带，他面容如玉，真真秀色可餐！也不知怎的，我越来越觉得他风雅俊逸远超以往所见的翩翩公子，哪怕是寒，也不会有这样旷达而清奇的品格。

想到寒，我心间不免滑过一丝黯然，指尖在他发丝间摩挲良久，他轻声问道：&ldo;小桐，你的发……&rdo;

我回了神：&ldo;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成亲了就要作妇人髻啊。&rdo;

&ldo;可惜不能时常抚摸了，秀发美如云，鬓影宛秋风，记得初见你时，便是这一头云鬟雾鬓，美不胜收……&rdo;

我吃吃一笑：&ldo;相公竟是先看上了我的发再看上我的人的！&rdo;

他将我抱到腿上：&ldo;小桐身上无一处不美，只不过叫我倾心的却是你那臭脾气。&rdo;

我惊讶道：&ldo;我当时以为毒了你的马你必恨我，谁知一路上却多蒙你的照料，我那个时候性情乖张不羁，连师父都拿我没法子，你，你又怎会喜欢？&rdo;

他只淡然一笑：&ldo;喜欢便是喜欢了，或许你注定是我的劫数吧。&rdo;

他的眼自密密的睫毛后望过来，我知道他又忆起了往昔的痛苦，便打开食盒将早膳布开：&ldo;相公快来尝尝我的手艺，只不过不能又说是你平生吃过最好吃的！&rdo;

结果，直到早膳吃完了他都未说一句话，只抿着唇一副淡宁的模样，我有些不悦：叫你不说你便真的不说了？没见过这么笨的人！我跺跺脚飞身朝后园跑去，寻了最深处的一棵桐树躲在上头，半晌之后听见他隐约的呼喊：&ldo;小桐，小桐……&rdo;

我笑弯了眼：看你找不找得到我！刚闭了气，忽觉树枝摇晃不止，我小心探出头去，咦，没人啊。还在好奇，又恍惚听到他的声音：&ldo;申姑娘……&rdo;那低缓而撩人的嗓音竟如火药轰然在我脑中炸开！申飞雪那个贱人怎么也来了！我气在心头，一时半会儿也判断不出他们的方位，不由高喊道：&ldo;杨严尘你这个混蛋！&rdo;

一双臂膀猛地自身后环上来：&ldo;唤我何事？&rdo;

我一愣，扭过脸才发觉他笑容可掬地望着我，我张口结舌了半天：&ldo;你，你……&rdo;

他索性堵上我的嘴，厮磨了好久才沉吟道：&ldo;我不那样，你又怎肯叫我，方才让娘子生气了，此刻骂我句混蛋也不为过。&rdo;

我总算知道他又在装模作样了，便握了拳头捶向他胸口：&ldo;你讨打么？明知道我最恨那女人了，你日后若是再敢见她，我一定不饶！&rdo;

&ldo;她那样对你，我是断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，你纵是不说我也不会见她的。&rdo;

如此嬉闹一番，我恍然觉得时光飞快，到了晚间我扯着他的衣袖摇起来：&ldo;相公，陪我看月亮好么？&rdo;

躺在宽大的枝桠间，我将头枕在他胸口喃呢道：&ldo;以前我最喜欢躺在树上望月了，可惜却是孤单一人，凄凉可怜。&rdo;

他取下我头顶凤钗，任一头长发流泻开来：&ldo;那一晚见你满身的寥落，我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没有羁绊，若从没经历过伤心事，又怎会漠然怎会无情呢？&rdo;

他是在说初来天氲阁的那晚呢，我刚弯起一抹笑，却陡然想到他只知寒死了，却并不知前因后果，也从没要求我告诉他什么。我不愿说的，他什么都不问，也不计较我的隐瞒，仍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。他的包容，他的豁达，无一不令我心生感激，我张口想说什么，却只在他胸口蹭了蹭，听那如暮色般飘渺的嗓音说道：&ldo;往后不论是喜是忧，是望月兴叹或是悲秋感怀，都有我陪着你呢。&rdo;

我眼儿一热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嘟囔道：&ldo;相公，你觉得此刻幸福么？&rdo;

&ldo;只要月儿在我怀里，我便觉幸福。&rdo;

我仰起头，看他黑亮的眼珠如晶玉般闪耀：&ldo;幸福对你来说就如此简单？&rdo;

&ldo;得到了便觉简单，得不到的时候怎样都难……&rdo;

我默默体味着其中的深意，思忖着到底什么是我能得到的，什么又是我不可企及的，这一想，似乎又过了很久，久到来年的这个时候，我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，却依然痛得浑身发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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