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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（第1页）

李欣带头在前面走，出了门，我打破沉默，叹气说：&ldo;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了。不过让你丢了工作，不是我的本意。算了，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。库房丢的衣服，公司要按价赔偿，你工作时间比我长，公司的规定想必比我清楚。&rdo;她冷冷地看着我，没什么表情地说：&ldo;这跟我有什么关系，我早就被公司炒鱿鱼了！&rdo;我没生气，看着她说：&ldo;我也不说什么，你别再赖了，人证物证都有，那个叫辛力的你认识吧，闹大了也不好收场，怎么说都得进局子里蹲个一两年。&rdo;

她惨白着脸问我：&ldo;那你想怎么样？&rdo;我想了下，说：&ldo;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，我不想闹大，于我没什么好处。没销售出去的衣服还回店里，卖出去的你自己掏腰包赔。该赔多少就赔多少，我也没办法。&rdo;她一开始没说话，过了许久才满头是汗地抬起眼，摇头：&ldo;这事你做不了主，公司肯定不会放过我。&rdo;我知道她还在担心被送进警察局的可能。于是说：&ldo;大家出来做事，都是瞒上不瞒下，只要报上去说盘货的时候出了差错，衣服根本就没丢，不就没事了！你没事，我也没事，皆大欢喜，有什么不好！不过你要赔礼认错，店里的人是瞒不了的，幸亏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内情。大家同事一场，知道你的情况后，应该不会跟你为难。&rdo;

她似乎有所触动，一直没说话。我叹口气，认真地说：&ldo;我也过过苦日子，知道那滋味。想必你挺缺钱的。你家就你和你爷爷？&rdo;这个当头，她不敢再给我脸色，默默点头。我问：&ldo;你爷爷身体不大好是吗？&rdo;她稍稍放松下来，垂着头低声说：&ldo;腿脚有些不好，很正直的一个人，年纪虽然大了，还在路口卖报纸杂志。不管怎样，刚才还是谢谢你，没有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说出来。&rdo;

然后抬起头，看着我说：&ldo;木夕，说实话，我挺讨厌你的，轻轻松松就拿走别人一大笔的提成，然后又有人替你暗中出头。公司凭什么炒我鱿鱼呀，不就因为你有人在背后撑腰吗！所以我怀恨在心，一心想着报复你。店里的钥匙我一直没还，凑巧知道女装部趁夜布置促销会场，溜进去偷偷拿走了三大箱衣服，也是不想你好过。就是现在，你替我遮掩，我还是不喜欢你。&rdo;我说：&ldo;我知道，我也跟你合不来。不过，落井下石的事我是从来不屑于做的。&rdo;

她问：&ldo;你真准备就这么私了？钱不是大问题，总借得到的，只要不进局子里。&rdo;我说：&ldo;那行，就这么办吧。你只要把事情办妥了，我没什么意见。不过，以后你别再走歪了，靠威胁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我以前就走歪过，受了很大的教训，幸亏现在走回来了。好了，天黑了，我们也该走了。事情总算解决了，我可以舒心地睡一觉了。&rdo;她忽然说：&ldo;木夕，你不简单。&rdo;然后又叹气说，&ldo;是啊，事情总算解决了，我也可以舒心地睡一觉。这段时间，我晚上老做梦，梦到被枪毙，一地的血。你放我一马，我会记得的。&rdo;我了解她心里那种担惊受怕的感受，点点头，和宋令韦一起走了，没什么好说的，反正已经解决了。

宋令韦忽然笑说：&ldo;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和气就收场了，原以为得大打出手。&rdo;我叹气：&ldo;我本来想，要是抓到谁陷害我，非得抽他筋喝他血不可，不死也要让他蜕三层皮。不过现在，哎‐‐可恨的人也不过是可怜的人罢了。反正事情已经跟我无关，转给她去头痛就行了。&rdo;他点头，说：&ldo;事情既然完了，咱们该去吃饭了吧？&rdo;我笑说：&ldo;刚才应该留在李欣家里蹭一顿饭的，老大爷挺喜欢我的，一直留我吃饭，差点就答应了。大冬天的本来就饿得早，你没闻见那萝卜排骨汤有多香，我饿得肚子都痉挛了。&rdo;

随便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饭馆，我硬是要了一碗萝卜排骨汤才肯罢休。还是念念不忘那门边上的香味，香得我肚子里的馋虫一只一只往外爬，可是等饭店里精心烹调好的汤端上来，又觉得没那么好喝了。我先去店里将李欣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，说她家只有一个爷爷相依为命，家里条件似乎挺艰难的，又说我自己也有错，弄得她被迫辞职，也是我不对。

大家听完了，珠珠带头说：&ldo;行，这事我不说出去。与人方便，与己方便。李欣也挺可怜的，一时没想清楚，犯了错，也别死纠住不放，毁了人家一生。&rdo;大家都表示不再追究，人人都要面子，也不说出去。店长最后也同意了，说：&ldo;既然大家都这样说，那我也不好闹大了，于咱们专卖店的声誉也不好。上头追究下来，还得说我们的不是。那就这样吧，有衣服赔衣服，没衣服就赔钱。&rdo;

我有些惆怅地下楼，看见宋令韦的车还在下面停着。走过去敲窗，说：&ldo;哎，你怎么还没走？一个人躲车里发呆呢？&rdo;他将手里大半截烟掐灭了，说：&ldo;想一个人静静，不过没好去处。&rdo;我说：&ldo;你不回去上班了？&rdo;抬手看了下手表，才八点钟。他这个工作狂转性了？不是每天不工作到大半夜不放手吗？他微微呼出口气，说：&ldo;觉得累了，不回去上班了，想随便走走，散散心。&rdo;

我的心口忽然有些软，像被火暖暖地烘着一样，笑说：&ldo;我正好要去买东西，你要不要跟着去溜达溜达？&rdo;他推开车门笑着走下来。我本来是准备去附近的小店里买床单、被罩、枕巾等床上用品的，可是那些地方人太多，太闹了。于是笑说：&ldo;我虽然在这家商场工作，不过还没逛过。上去转转怎么样？晚上人少，音乐低下来，气氛正好，而且里面的暖气足够舒服。&rdo;绕了个大弯往另一边走，我们工作人员平时走的都是员工通道，很少从富丽堂皇的正门进去。我笑说：&ldo;以客人的身份在这里逛，感觉还满新鲜的。&rdo;

绕过一楼的珠宝大厅，直接上二楼的女装部。他问我：&ldo;想买衣服？&rdo;我笑说：&ldo;是呀，买不成就当散散步好了。&rdo;他挽住我的手，柔声说：&ldo;想买什么样的？&rdo;带我走进一家品牌女装店。我连忙说：&ldo;我不喜欢这家的衣服，乱七八糟的。&rdo;他指着另一家问：&ldo;那家的衣服呢？&rdo;我摇头：&ldo;也不喜欢，花里胡哨。&rdo;连问了几家我都不中意，他没好气地说：&ldo;林艾，寻开心是不是？&rdo;我笑嘻嘻地说：&ldo;不是你自己说要瞎逛的吗？&rdo;

然后指着对面的橱窗说：&ldo;我喜欢她们的衣服。&rdo;他看了眼，以为我又逗他，说：&ldo;那是职业套装。&rdo;我说：&ldo;我就喜欢阿曼尼的套装呀，干练优雅，美丽自信。我特想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和裁剪得体的套装，坐在办公室里每天朝九晚五地忙着上下班，忙着通宵工作，忙着出差，忙着和客户应酬，忙着接各种各样的case。可惜我现在根本用不着穿她们家的衣服上下班。&rdo;我只不过是专卖店里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库管而已，连穿套装的机会都没有。

我盯着模特身上的套装发呆。他停下脚步，轻轻扳过我的脸，牵起我的手说：&ldo;想穿就可以穿。&rdo;带着我走过去，对迎上来的小姐说：&ldo;我们想试试模特身上的那套衣服。&rdo;我缩着头吐舌头说：&ldo;不大好吧？&rdo;但还是兴冲冲地跟着小姐进去换衣服去了。白色尖领衬衫微微敞开，衣服款式简单，裁剪合身。只有一个扣子的职业外套将腰部线条完美地凸显出来。裤子利落地垂在脚上，显得腿很直很漂亮。我将散落的头发扎成长长的马尾，利落地扫在背后。对着镜子满意地说：&ldo;像不像一个事业有成的白领精英？&rdo;

宋令韦站在后面满脸的笑意，抱胸说：&ldo;林艾，你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。&rdo;拿出卡递给站在旁边的小姐。我一把按住他的手，说：&ldo;干吗？你想讨好我我还不乐意呢！&rdo;甩头进试衣间换了下来，不管跟在后面的小姐黑着一张脸，拉着他就往外走，说：&ldo;我又穿不了，买回去供着呀！&rdo;他拉住我笑说：&ldo;来我公司工作怎么样？这样你就可以穿中意的套装了。&rdo;

我摇头：&ldo;穿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会很不舒服的，甚至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所以比较起来，我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？虽然我觉得自己很倒霉，在一个小小的专卖店工作都会惹出这么多是非，先是被人威吓，后又被人诬陷，不过我不喜欢当你的下属。&rdo;我不喜欢成为他的员工，如果世事不是那么离奇曲折的话，我现在应该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，彼此平视，齐头并进。

他没说话，忽然将我脑后束发的发带扯下来，笑说：&ldo;这样好多了。&rdo;我惊讶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亲密举动，有些不适应地退后一步，红着脸小声呵斥：&ldo;干吗呢你，大家都看着呢！&rdo;他叹气说：&ldo;林艾，我总想讨你欢心，使你高兴，可是无奈地发现所有想做的对你全然没用，我有的你不屑，你想要的我不知道有没有。&rdo;听着他这样一个人说一心一意想讨好我，我简直抑制不住，内心深处高耸的城池轰然倒塌，仰起头满脸期待地问他：&ldo;宋令韦，你可会对我好？将我随时随地放在心口上？&rdo;他回答：&ldo;我想对你好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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