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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（第3页）

方谨已经明白，顾远的事他什么都知道了。

灯光下他脸色是血色尽失的苍白，甚至连身后被绑缚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，然而神情却带着一种吓人的冷静。

顾名宗视而不见，悠悠道：&ldo;不过之后这个程咬金会发现……他从别人手上劫来的这只小鹰，已经在多年时光中模仿原主的一言一行，本能浸透于灵魂深处，变成了和原主极为相似的模样……&rdo;

&ldo;我不是你养的鹰犬爪牙！&rdo;方谨厉声道：&ldo;我是个独立的，跟你完全不一样的人！&rdo;

这句话尾梢甚至有点破音，在空旷的she击场内带出了刺耳的回响。

顾名宗却不以为意：&ldo;你想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吧。&rdo;

方谨咬住牙，毫无畏惧地和顾名宗对视，直至后者微笑着挑了挑眉，重复了四个字：&ldo;斩糙除根。&rdo;

&ldo;‐‐那可是顾远的生父，你却想都没想就直接用了这个词，可见潜意识里并没有考虑过我看在亲生兄弟情面上不忍下手、或看在顾远的份上不愿下手的可能性，你代入我的思维模式是没有任何障碍的。&rdo;

&ldo;而且你的直觉也对了，阻碍我的确实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&rdo;顾名宗似乎觉得很有意思，说：&ldo;是因为杀了也没用‐‐二十多年前柯家和顾家走得太近，除了这个人证之外还掌握着很多其他证据。贸然下手只会逼柯文龙那头老狐狸跟我鱼死网破。&rdo;

方谨神情晦暗不明，胸膛微微起伏。

顾名宗走到扶手椅边，近距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，目光从他略显凌乱的头发、纤长浓密的眼睫和在灯光中，一侧微微反着光的鼻梁望下去。

方谨模样其实有点狼狈，但顾名宗的目光却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。

&ldo;告诉我你现在知道多少，&rdo;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命令意味：&ldo;还有什么疑问，也一并说出来。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方谨坐在椅子里，能察觉到从头顶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，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顾名宗一眼。

&ldo;你不是顾名宗，&rdo;半晌他嘶哑道：&ldo;你是顾名达，正牌顾名宗的双生兄弟。&rdo;

&ldo;‐‐你们兄弟俩虽然一母所生，命运却截然不同。顾远生父从小被抱回顾家抚养，最终接掌家族、继承了整个财团；而你跟随身为情妇的生母流落在外，可能是少年时代，也可能成年后才被你孪生兄长找到并承认。&rdo;

&ldo;不过那个真正的顾名宗非常热情地接纳了你，甚至还让你参与到集团事务中来，对你毫不设防。因此你在他掌权的时候就渐渐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，以至于后来反戈一击，顺利上位成功。&rdo;

啪，啪，啪。

&ldo;‐‐精彩。&rdo;顾名宗一下下鼓着掌：&ldo;你是怎么推测到的？&rdo;

&ldo;顾远生父这二十多年来都在柯家手上，他是柯家的亲女婿，疗养院待遇又非同一般的优厚，却活生生变成了精神病，看见我的时候明显流露出强烈的惧怕。一个稍微意志坚定点的人都不会变成这样，面对差点害死自己的人也应该是暴怒攻击而不是恐惧尖叫不要杀我，所以我只能想到本性软弱，才能勉强解释他现在的样子。&rdo;

&ldo;再者，&rdo;方谨继续道，&ldo;我房间里的那张照片上，他挽着顾远生母的手，笑容兴奋充满欣喜……我从没有在你脸上看到过那么外露的表情……&rdo;

顾名宗站在方谨身后，似乎有点感慨，又十分赞许：&ldo;大哥就是这个样子，不然当年不会那么轻信，以至于被我轻轻松松反水上位。&rdo;

&ldo;干得不错，这你都看出来了。&rdo;

方谨被压在身体和椅背之间的手腕动了动。

但那幅度很轻微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就完全看不见了。

&ldo;你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之后，不甘心只做一个影子里的人。二十多年前顾远生母住院临产那天，顾家应该非常忙乱，你便趁机带人发动偷袭，在混乱中下手杀害了自己的孪生兄长。&rdo;

&ldo;当时你和顾远生父应该已经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，虽然还有细微处不能一模一样，但那些协助你反水的手下迅速控制住了家族高层，以至于短时间内没人能认出真正的顾名宗已经被掉了包；你最后剩下的顾忌只有一个人，就是顾远的生母。&rdo;

&ldo;顾夫人出身柯家，有来头有背景，又是绝对骗不过去的枕边人。因此为了彻底消除隐患，你让她难产大出血死了，作为供血者的我母亲也侥幸逃脱了一条命。&rdo;

方谨顿了顿，尽管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发抖，但还是很镇静的：&ldo;我说得对吗？&rdo;

顾名宗含笑听着，听完点点头，说：&ldo;对。&rdo;

那一问一答，恍惚和十多年前方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，天真无知地跟在顾名宗身后絮絮叨叨问这问那，问完了顾名宗摸摸他的头说&ldo;对&rdo;‐‐那个时候一样。

然而时过境迁，温柔缱绻化作利刃，将假象一刀刀支离破碎，颓然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丑陋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