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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如以往深夜回到家,目送了莫霖离去后,钟漫正要去洗澡,走过客厅小几时忽然看见几上放着一张白纸,上面以黑色马克笔很醒目地写了几个字:
&ldo;这个星期日下午四点我们跟二中有一场篮球友谊赛,你会来看吗?&rdo;
署名是整整齐齐的&ldo;叶明希&rdo;。
钟漫在沙发坐下来,用手掌抹了抹脸,脸上的倦意混着喜悦。
这是明希第一次邀请她去看他的活动。
上次家长日的话剧,之前他一个字都没说过,她当时有点挫败,也知道自己要更努力,让他知道无论是喜怒哀乐,大事或琐事,她也愿意参与和分享。
现在他终于邀请自己了,虽然是小心翼翼地问&ldo;你会来看吗&rdo;而不是理直气壮地叫她&ldo;一定要来看!&rdo;,但已足够让她开心。
钟漫带着微笑窝到沙发里,夜阑人静,眼光扫到客厅的窗户,想起那天夜里叶明希站在漆黑中的孤独身影。
脸上笑意尽敛,她又想起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问题──
她着着实实亏欠了叶明希。
她每天早出晚归,家务都扔给他打理,他永没半句怨言,任劳任怨,还怕她饿着会胃痛,怕她晚睡气息会差,不断变着法儿打点食物想改善她的健康……可自己呢?连最起码的关心和陪伴都给不了他。
自己不是一个好姐姐,甚至连一个好监护人也说不上。
最近她不断反省,却不敢辞掉补习社的工作,怕将来有什么突发状况应付不来。叶明希拿到奖学金,她的手头现金相对多了,可她却没存起来,反倒是有点没节制地把钱花出去,拚命买东西给他,如新衣服,如新文具。钟漫知道其实他未必需要这些东西,但自己却希望买了后能补偿一点他的孤独,希望他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重视。
说到底,她就是内疚。
每次晚上回去和出门之前见到他紧闭的房门,她都很内疚。
每天早上打开冰箱看到装得满满的便当,她都很内疚。
每当打开衣柜,看到已经洗涤干净,并且带着阳光气息的衣物,她都很内疚。
他不是她的佣人,他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,还在需要人呵护和疼爱的年纪,可他的行为举止却比很多成人都要成熟,成熟得令她心疼。
想保住他童心的人是她,逼迫他长大的人也是她。
在可能的范围,她想努力补偿他,让他能忘记过去的不幸,感受到温暖与幸福。
那……只好委屈莫霖了。
钟漫从沙发上蠕动几下,寻着适当位置后伸长手臂把包包勾过来,掏出里头的手机,首次给莫霖发拒绝邀约的短讯。
两分钟后,正当钟漫还在沙发上发呆,手机震动了。钟漫抓起来一按,发亮的屏幕上只有五个字──
&ldo;要我陪你吗?&rdo;
※※※※※
艳阳高挂的星期天,x市气温高达三十五度,湿度更达百份之九十八,整个城市变成闷热的火炉,狠狠烘烤着里头的人。
&ldo;你东西都带了吗?要不要多带一瓶水,哎不是,你打篮球应该喝运动饮料,我现在去买一瓶?&rdo;说做就做,钟漫抄起钱包就要开门出去,叶明希连忙止住她。&ldo;外面阳光太猛,你别出去,我喝水就好了。&rdo;
&ldo;下次能不能在室内的空调场馆比赛啊,你学校不是有一个?&rdo;
&ldo;这不是重要比赛,学校不让借。&rdo;叶明希打量了她几眼。白色修身短袖t恤,裤脚翻起的牛仔短裤,力抗炎夏的打扮让她白晢的手臂与双腿皆外露于空气中,更别说她久不见日光而白得过份的脸庞。他一声不响走进房里,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两瓶东西交到她手上。
&ldo;这是什么?&rdo;钟漫有点吃惊,把瓶身转了一圈。&ldo;防晒露?&rdo;
一瓶是身体用的高防晒系数的,一瓶是脸部用的低系数,两瓶都全新未开封,钟漫感动地抬头,问满身皮肤都晒成淡淡浅铜色的叶明希:&ldo;你特意买给我的?&rdo;
&ldo;嗯。&rdo;他低低应了声,没说是拉着李铃花了一个下午才挑好这两瓶。
&ldo;真贴心!&rdo;钟漫一如以往想去摸摸他的头,却发现这回摸得有点困难。&ldo;小鬼,你现在好像跟我差不多高?&rdo;
她拉着他走到镜前并肩一看,可不是!都与她一样高了。小孩的身高真长得跟春天嫩芽一样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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