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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（第2页）

长舒一口气，好歹，她还有自己的人生。

卧室里，一副未完成的画，血红的藏红花田，仿佛哭号尖叫的火，烧尽一片污浊的天。五年了，未完成的依旧未完成。生活最可悲的并不是原地踏步无处可去，而是从到终点，无限循环往复，有没有结束的那一天？

谁来答你，人人都忙，恨不得一人劈两半，一半工作，一半风流。哲学问题留给老天，太阳升起来，继续重复昨天。

电脑打开，继续为旅行家写稿，谈冰川高原大漠孤烟，谈小桥流水江南水苑，谈寂寞城市吃喝玩乐，谈红尘男女分分合合，并为此奉献一整个周末。思想是什么？太复杂，不适合出现在女性杂志上。

可惜美好时光总是短暂，恒川集团上下班，听例行汇报，单调而乏味，又将画廊整改计划摆上台面，原本约设计师谈装潢布局，却迎来周五，不慎接到霍展年问候电话，在做什么，是否开心，例行问话完毕，他却依旧兴致勃勃，显然心情愉快，低声同她说：&ldo;你妈妈在厨房烧菜，你不回来尝尝她的手艺？&rdo;

&ldo;我已经吃过饭，在家衣服也换好，今晚就不过去了，祝您愉快。&rdo;三人晚餐，气氛难以想象的尴尬，她不愿去做电灯泡。

&ldo;微澜，说谎可不是好习惯，十分钟之后我在画廊门口等你。女孩子工作不需要太拼，留出时间来享受生活。&rdo;即便是通过电话，微微电磁声干扰，霍展年的声线依旧如此低哑迷人，似一把音色完美的大提琴，让人没有办法拒绝。而宁微澜，她又做傻事，怎么忘记霍展年是何许人，从来只要他开口，便没有达不成的事情。

&ldo;好吧，一会见。&rdo;她辩无可辩，老实承受。其实谁都猜得到，他早已经出发向画廊驶来，不留半点置喙余地。

到底已是华灯初上光景，朦胧光影将城市渲染成含羞半露的美人，似水柔媚。

远远就看见霍展年立于车外，一根烟，徐徐地燃，一瞬间成慢放的画面，他遗世独立，他风姿卓越，即使忽略了漆黑的天幕，呼啸而过的车水马龙，也无法不去望他挺拔的身姿，似一株劲松，立在雪里。

见她来，他便眼角眉梢便融化了雪，染上了笑，礼节性却又带些亲昵的拥抱，&ldo;宁小姐是大忙人，整整一个月不见人影。&rdo;又看她身体单薄，只穿一件鹅黄线衫，微蹙的眉飘荡着一股孩子气的倔强，&ldo;穿这么少？冷不冷？&rdo;

宁微澜略往后一步，小心翼翼，&ldo;一直待在室内，所以也不觉得冷。&rdo;

司机在前座已经等待多时，他近年来鲜少自己开车，倒也不是摆排场，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地位，他自然有其他顾虑，多不胜举。

车上闲聊几句，询问她近况如何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，最后鼓励她，&ldo;国内外各个方面差距不小，如果有不适应的地方也没有关系，慢慢来，你还年轻，凡事不用走得太急。&rdo;

她咬唇，思量许久才开口，&ldo;干爹‐‐&rdo;

霍展年原本在看窗外风光，现下侧过头来面向她，笑道：&ldo;怎么？遇到难事了？&rdo;三十五六岁的男人，无可挑剔的面孔，堆金砌玉的背景之下，连眼角皱纹都如此蛊惑人心。

&ldo;我有一个朋友，姜安安。她是城市日报的记者，正在跟云鞍多金属矿污染的案子。水太深，牵连太广，她又不肯放弃。我……怕她有事。&rdo;

霍展年回答得很干脆，&ldo;好，我会留意。&rdo;

&ldo;谢谢。&rdo;

霍展年轻笑，&ldo;微澜，你对我，不必提谢字。&rdo;

她心中隐隐透着紧张情绪，确切地说，同霍展年的每一次晤面都令她莫名焦虑，他个人磁场太过强烈，时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即使是在外公面前，她也从来没有如此小心翼翼，谨言慎行，生怕一个错漏，她就被他举枪秒杀。

宁微澜原本就不想认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社团大哥做干爹，如今洗白了，也洗不掉她对他的恐惧。不过这一切由不得她做主，就像今天的晚餐。

蒙昧

一路无话，到达母亲私人府邸，霍展年开门之后便进了厨房，去与余敏柔说笑，一切驾轻就熟，反观宁微澜，倒像个初来乍到的新人，在这样温馨和谐的环境里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
&ldo;呀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我们家大小姐回来探望老太婆，等等，等等，我看我马上就要兴奋得心脏病发了。&rdo;方敏柔年近五十，保养得极其妥当，她年轻守寡，却生活轻松，毫无挂碍，马不停蹄地旅行、谈恋爱，她比女儿年轻蓬勃，&ldo;快来让妈妈抱一抱，不然都快记不得你是谁。&rdo;

&ldo;妈‐‐你才从马来西亚渡假回来？怎么都不给我电话？&rdo;宁微澜见到母亲，才忘了紧张，娇滴滴语调提醒旁人，原来这位小姐尚年轻。

余敏柔搂着女儿，细细地看，笑说：&ldo;我哪里有空？忙着潜水冲浪看风景，等闲下来，才发现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，可能调到海里，可能被人拿走，干脆谁都不联系，玩个痛快再回。&rdo;

&ldo;有没有给我带礼物？&rdo;

&ldo;二十几岁的人了，还是只知道要礼物。只给你干爹带了个魔杵，你嘛‐‐去泰国佛寺给你求了姻缘，保佑你明年早早嫁出去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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