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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（第1页）

&ldo;啥？！&rdo;

拾粮还在犯楞，水英英的声音就到了：&ldo;凭啥要栽脏给人家，不分青红皂白就打，是牲口啊？&rdo;

拾粮赶忙挣弹着挪动了下身子，三小姐水英英的脚步已到了跟前，看见拾粮的窝囊样子，水英英恨恨道：&ldo;你没张嘴啊，没有偷凭啥要挨打？&rdo;

拾粮嘴唇动了动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水英英一把掀起他的衣服，拾粮身上红一块青一块的伤就让她看到了。

&ldo;拴五子，拴五子！&rdo;水英英的声音响彻在后院里，喊了半天，才记起，拴五子在地里。恨恨叹了一声，又问拾粮：&ldo;疼不？&rdo;

拾粮硬撑着说：&ldo;不疼。&rdo;

&ldo;疼你也不敢说，没出息的，你就不能厉害点啊！&rdo;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，扔给拾粮。拾粮一看，是一沓子膏药贴。水二爷和英英都骑马，家里常备这个，这东西金贵着哩，冷中医那儿都没有，是水二爷从凉州城买的。拾粮怕人看见，慌忙就将它藏了。

水英英的声音已响在厨房那边：&ldo;狗狗，狗狗，死哪去了？&rdo;

狗狗可能正在消灭罪证，刚才她也就走得快，再慢半步，就让三小姐撞上了，撞上不要紧，要是让三小姐闻见鸡蛋味，那可不得了。拾粮正在替狗狗担心，就听三小姐说：&ldo;这两天你好生伺候来路家的，传我的话，每天加两个鸡蛋，另加半碗白米汤。&rdo;

拾粮愕在了糙棚里，他怎么也没想到，水家三小姐会下这样的指示。

这天后晌，院里又发生了另一件事，水英英把拴五子捆起来打了。理由是，水英英指派拴五子给山风梳毛，山风不让梳，拴五子瞅瞅四下无人，就对山风下狠手，结果刚打了一下，水英英就出现了。

水家大院里里外外被采割的糙药晒满的时候，大梅和二梅挤在同一天来到青石岭。水二爷正在后院里喝叹新来的帮工，让他们脚下小心点，别把药踩坏了。二梅在身后怯怯叫了一声：&ldo;爹。&rdo;

水二爷转过身，目光愕了几愕，忽然道：&ldo;我不是你爹。&rdo;

二梅瘦了，黑了，水嫩的皮肤变得粗糙，脸上松垮垮的，甚至都有了皱纹。看得出，这段日子，她有多熬煎。这煎熬都是因为仇家在凉州城的生意，水二爷也是不久前才知道，对凉州城仇家仁字号起了贪念的，是一个叫冯传五的人，此人势力大得很，他已先后霸了凉州城孙、李两家大户不少生意，都是以前方战事的名义。如果不是县长孔杰玺等人从中周旋，怕是仇家仁字号，已经到了他手里。就这，听说仇家也花了不少银子，只是，在青石岭负责种药的副官仇家远，并不知道这些，二梅两口子跟公公一起，把这场风波顶过去了。

二梅又唤了一声：&ldo;爹‐‐&rdo;

水二爷这才扭过头，正好看见一年轻帮工脚下踩了药，水二爷一下不依了：&ldo;你眼让屎灌住了呀，看不见那是药。&rdo;

大梅以为爹是冲她们发脾气，不服气地说：&ldo;你给谁耍威风哩，走，二梅，找英英去。&rdo;说着话，姊妹俩真就往外走。

&ldo;回来，你两个外人家的，没看见院里都是药么？&rdo;

两个人在后院门口停下，等水二爷出来。就看见拾粮背着一麻袋药，打上院那边绕过来。大梅说：&ldo;他就是西沟来路家的拾粮，干活可卖力气。&rdo;二梅说：&ldo;不卖力气爹能留他，爹是谁，你我还不清楚？&rdo;

看见拾粮汗流夹背累得要死的样，两人同时叹出一口气，咧开身子，给拾粮让出一条道。拾粮的目光微微在两人脸上扫了扫，平静地闪开了。二梅就说：&ldo;这娃，一看就老实。&rdo;大梅接话道：&ldo;可不，我听帮工们说，他心可灵巧着哩，会背《本糙纲目》呢。&rdo;

&ldo;真的？&rdo;二梅有点不信。

&ldo;谁会背《本糙纲目》，乱呔吣。&rdo;水二爷正好听到，抢白了一句。

到了上屋，水二爷还阴着个脸，没等二梅开口，就骂：&ldo;你家不是忙得脱不开身么，怎么倒有闲工夫串门子来了？&rdo;

水二爷骂这话是有原因的，冷个脸也是有原因的。山上四处要收药，水二爷怕他忙不过来，英英尽管能帮忙了，毕竟年岁轻，很多事还指靠不住。水二爷就差拴五子，先后去了东沟和平阳川，想让两个女儿女婿抽几天空，帮他把药收了。没想，她们一个比一个忙，都说腾不开身。女婿忙倒也罢了，毕竟人家不姓水，可大梅跟二梅说忙，水二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。眼睁睁看着她爹往死里忙，这号女儿，养了不是白养？水二爷本来就在这事上有疙瘩，大疙瘩，方圆几十里，他惟一被人戳脊梁骨的，就是没个儿子。原指望两个女儿能帮他把这个疙瘩解开，哪知……&ldo;爹，我们不是赶过来了么。&rdo;大梅知道爹为啥生气，赔着笑道。

&ldo;赶过来看你爹的笑声？&rdo;水二爷冲大梅恨了一眼。

大梅扑赤一笑：&ldo;爹现在发大财，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呢，哪敢看笑声。说吧，叫我们做啥？&rdo;

&ldo;啥也不做，嘴搁便宜了吃。&rdo;

&ldo;爹‐‐&rdo;二梅不高兴了，为回这趟娘家，她跟公公差点吵了嘴，若不是男人家宽心里惦着药，急着让她来，她还来不了呢。

三个人正说着话，英英打地里回来了，一进院，听说两个姐姐来了，药也顾不得往后院放，扔给下人，就朝上院跑来。姐妹仨见了面，甭提多高兴。英英在两个姐姐脸上连着亲了几口，又打又闹的，还嫌不够，嚷着让爹出去。水二爷一看她们三个的亲密劲，心里的气消了。笑着道：&ldo;好，好，我出去，我出去，现在我连屋里蹲蹲的权力也没了。&rdo;

当天后晌，水家破天荒宰了一只羊，招待自家两个女儿，羊肉的香味弥漫在院里时，水家三个女儿，正按爹的分工，分头把着三摊子，忙着验药晒药装药。等忙到天黑，吃了香喷喷的羊肉饭，姐妹仨再也顾不上爹，钻南院英英屋里说悄悄话去了。

就在同一个晚上，水家大院外面的糙滩上，另一对黑影儿，也在唏唏嘘嘘地拉话儿。

斩穴人来路是在天黑时分上路的，他算好了时间，打西沟到青石岭，放快了脚步走，三个时辰就到，正好是水家大院人睡定。果然，他刚在马莲墩上坐下，糙滩上便响起熟悉的脚步声。

这马莲墩，是来路和儿子拾粮的暗记，几个月前，来路决计离开水家大院时，就曾牵着儿子拾粮的手，指给他看：&ldo;记住了，娃，这地方背风，也避人，往后，爹和你，就在这儿说话。&rdo;这以后，来路偷偷来过两次，一次是在拾糙咽气前，一次是在拾糙咽气后。父子俩，就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着安慰，传递着牵挂。

拾粮来到马莲墩前，轻轻学了声夜猫子叫，来路忙说：&ldo;娃，我来了。&rdo;

拾粮蹲下，来路立刻拉过娃的手，哽着嗓子说：&ldo;娃，他们，他们又打你了？&rdo;拾粮说：&ldo;没。&rdo;来路把拾粮的手攥得紧紧的：&ldo;娃，你不要瞒爹，爹眼不瞎耳不聋，水家咋欺负你的，爹都知道。&rdo;

我的职业是小说家  人造卫星情人  漩涡猫的找法  1Q84book3  东京奇谭集  象厂喜剧  旋转木马鏖战记  窗边的小豆豆  羊男的圣诞节  斯普特尼克恋人  且听风吟/好风长吟  跑动  1973年的弹子球  海边的卡夫卡  挪威的森林  村上春树短篇集  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  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  天黑以后  丢三落四的小豆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