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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（第1页）

红着脸站了起来道：&ldo;要走就大家都走！&rdo;王孙看她那样子，大概是不能随便将就的，便笑向楚狂道：&ldo;对了，要走就大家同走，要玩就大家玩一会子。&rdo;楚狂道：&ldo;这个时候，怎么能回去呢？老杨进攻的程度，不知道可到了三分之一呢？&rdo;王孙道：&ldo;那没有问题，我们还在这里干耗两个小时得了。&rdo;楚狂笑道：&ldo;我倒不是不愿干耗着，有两个朋友，我得去看看。&rdo;小南道：&ldo;别胡扯了，这个时候，到哪里去会朋友？你要去会朋友，我和小王，也一路去会朋友。&rdo;她说这话时，眼睛里带了些怒色，由楚狂脸上，看看王孙脸上来。

王孙原觉得今天的戏法，变得是最干净，若是把小南闹翻了，以后就不好办了。于是在桌子下面，伸着脚，将楚狂踢了一下。楚狂会意，笑道：&ldo;坐一坐，就坐一会吧，只是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，我去买一副扑克牌来玩玩，好不好？&rdo;小南道：&ldo;行，咱们一块儿去，让小王在这里等着。&rdo;王孙笑道：&ldo;同茶房找一副旧的来玩一玩得啦。&rdo;楚狂微微地向王孙摇了两摇头，那意思就是说，小南这个姑娘，真是不容易对付。果然地，照着王孙的话，在茶房那里，找了一副残旧的扑克牌，三个人伏在桌子上打，打了约摸有一个钟头，小南手中的牌，向桌子中间一摔道：&ldo;无聊得很，我不来了。&rdo;王孙抬起手臂来，看了一下表，笑道：&ldo;还不到十点钟就回去，未免早一点。平常我们在外面玩儿，怎么着也要闹到十一点钟才回家，怎么今天倒要格外地早一些回去？&rdo;小南道：&ldo;这话我倒有些不解，今天和平常有些什么不同？&rdo;楚狂道：&ldo;得啦，我的小姐，你现在是聪明人里面挑了出来的了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？&rdo;小南也就自负现在已是二十四分聪明，楚狂这样地说了，她微微一笑，也就不要回去了。还是王孙自己觉得也无聊，发起到楼下跳舞厅去坐一会子，这才将精神兴奋了起来。于是，由他叫了茶房来写清了帐，付了钱，言明房间不要了。小南在一边看得清楚，原来这房间是另外算钱的，那么，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？于是向王、楚二人身上注意了一番。可是他们出了房间，也就减少了挤眉弄眼那些怪态了。小南当然也不能在事后追问他们过去的事，随着他们走进跳舞厅，找了一个小圆桌子坐下。

小南在杨柳歌舞团里，不分日夜，都学的是跳舞的事情，现在看一班伴舞的舞女，仅仅是让男人搂着，钻来钻去，并不像自己学的那一套，很是藐视，就轻轻地向王孙撇了两撇嘴道：&ldo;他们这种舞法，还表演给人家看啦。&rdo;王孙笑道：&ldo;他们并不表演给谁看。&rdo;小南道：&ldo;那么，他们在这里跳着是干什么呢？最奇怪的，谁也不化妆，就穿了便衣跳。&rdo;楚狂听了她完全不了解，便笑道：&ldo;这也像唱戏的玩票一样，他们对于跳舞，是玩儿票罢了。今天是他们在这里排演，练习熟了，他们就要化妆大大地跳舞一回。过两天，你可以叫老王带你再来看，那个时候，你就可以相信，人家的跳舞，和咱们是大大地不相同了。&rdo;小南道：&ldo;那么，我倒要看一个究竟。现在熬到了你们要回家的钟点没有？咱们也该回家了吧？&rdo;王孙心里了然，所谓今天的机会，已经等着了，再要继续前进，已经是不可能的。抬起手表一看，已经是十二点多钟。跳舞场里的光阴，竟是如此地容易过去，这也可以回家了。于是付了舞场里的费用，扶着小南走出饭店，一同回家去。

到了杨柳歌舞团的时候，一问开门的门房，说是全团的人出去了，都不曾回来。只有柳小姐和杨叶先生在家里，楚狂听到，就向王孙道：&ldo;你看，人家都没有回来，只有我们回来得这样的早。&rdo;王孙笑道：&ldo;也有十二点钟了，既是回家来了，不能再走了出去了，我们也犯不上打这头一炮。青，你和老楚，一块儿到我屋子里去坐坐吧。可是走路的时候，千万不要放出那样重的声音。&rdo;小南嚷起来道：&ldo;鬼头鬼脑，你们到底闹什么玩意？&rdo;王孙道：&ldo;我不是告诉了你，和老杨开玩笑吗？&rdo;小南道：&ldo;我想不到是这样开玩笑。&rdo;楚狂笑道：&ldo;你别忙，再过一个钟头，你就完全明白了。&rdo;说时，大家也不亮电灯，就摸黑走到王孙屋子里去。远远看到后进屋子的窗户，却是通亮的。小南牵着王孙的衣服，叫起来道：&ldo;你亮不亮电灯？你不亮电灯，我可害怕。&rdo;她这样一开口，就把后面的人惊动了，只听有人叫道：&ldo;是谁回来了？快来开门。再不开门，我就要自杀了。&rdo;小南听着，是柳绵绵的声音，提起脚来，就要向后面院子里跑，王孙一把将她拉住，笑喝道：&ldo;你别胡来！&rdo;小南道：&ldo;你没有听见吗？绵绵就要自杀了，你们还不打算把人家放了出来吗？&rdo;王孙笑道：&ldo;傻子！她今天是最快活的一天，为什么自杀？&rdo;小南用手一摔，脱开了王孙，终于走到后面院子里来。因为她来了，王孙、楚狂，也只好跟到后面来。小南首先将走廊下的电灯，亮着了。只见正面三间屋的门一齐关得铁紧，用手扶了扶机纽，哪里推得动？只听柳绵绵在西边自己屋里叫道：&ldo;是常青吗？&rdo;小南道：&ldo;是我呀，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？门锁着啦，你一个人吗？&rdo;屋子里没有答应，王孙却道：&ldo;老杨，你大为得意之下吧？怎么不做声呢？&rdo;这就听到杨叶在屋子里笑道：&ldo;你们也实在岂有此理，哪有这个样子和人家开玩笑的？&rdo;楚狂道：&ldo;你是装傻不吃亏。难道事先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吗？再说，你这么样子大一个人，就会很随便地让人关在屋里吗？&rdo;于是屋里人一个咒骂，一个笑着。

原来这位杨先生，在他们歌舞团里，除了担任乐师而外，并且还提任歌舞剧里的配角。

他们有一出歌舞剧叫潘金莲，就说潘氏因婚姻不自由，以一个绝色的青春女子，嫁了那个矮丑的武大。因为性的压迫，起了一种反响，作妇女解放运动，于是在恋爱自由的情况之下，结识了西门庆，这个演潘金莲的便是柳绵绵，演西门庆的是杨叶。他们在台上作戏的时候，把青年人性的需要，描摹得尽善尽美。因此两人在平常的感情也很是不错。只是柳绵绵鉴于杨叶始终不过是个乐师，每月所得的薪水，很是有限。自己预算着这一辈子，在家里必住洋楼，出去必坐汽车，杨叶的收入，只是百十元，要过那稍微舒服些的生活，多吃少做，也许不行，别说坐汽车，住洋楼了。所以在她另一种思想里面，却是不能嫁给杨叶。杨叶曾向她试探过两回口气，都碰了钉子，于是就不敢向她求婚了。他曾把这层意思，和同团的人表示着，好像是不胜遗憾，于是就由楚狂出了一个霸王硬上弓的办法，大家出去，演一出空城计，让杨叶和柳绵绵二人在家。不管他们二人的过程如何，只是给他们一种混赖，说他们已经有了关系了。

这件事已经得了团长的同意，所以大家也就跟在里面起哄。团长也并不是一定要促成这二人的婚姻，只是想把这二人都拉住，不要跑出杨柳歌舞团去，于是一个乐师，为了一个舞女，只好在这里只当乐师。一个舞女嫁了乐师，也就没有别人肯嫁给了。团长意思如此，所以大家就跟着放手去做。等柳绵绵在自己屋子里的时候，将杨叶向屋子里一推，就把门朝外锁着。同时，把屋子的窗户，也在外面用钩子钩住了，让人在里面向外推不开来。他们把卧室的门关上还不算，又把连了卧室的堂屋门，也朝外锁着了。这样一来，杨柳二人，纵然很侥幸地把卧室门打了开来，这堂屋里的门，依然将他们锁着呢。他们把这两重门锁完，大家哈哈一阵狂笑，各自走了。小南走在这封锁室门之前，对这些并不知道。她以为把柳绵绵关在家里，也不过是不让出去而已。至于把一双男女关在卧室里度过了半夜，这却是她猜想不到的。现在明白了，也觉他们这班团员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，孤男孤女的，把两个人关在这样密的内室里，那是什么意思哩？因而向王孙笑道：&ldo;这样子闹，不怕人家难为情吗？把人家放了出来吧。&rdo;王孙摇着头道：&ldo;谁有这样大的胆，敢把一段良缘拆散了？非等团长回来，我们不敢开门呢。而且，钥匙也不在我们身上。&rdo;柳绵绵在里面叫道：&ldo;你这些话，都是瞎扯的。你！不过要等了大家回来，好证明把我们关到了什么时候罢了。&rdo;王孙笑道：&ldo;你既然明白，就在里面等着吧，反正这也不是哪一个人的罪吧？&rdo;说着，又哈哈大笑了一阵。里面的人，看了这种情形，料定是不能出来的，那也就算了。小南见里面关着的人，也并不怎么的焦急，她又何必去多什么事？因之只带了微笑，站在一边看热闹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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