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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（第1页）

凤喜把这一段唱完，大家都称赞不已，就有人说：&ot;咱们都是拿枪杆儿的，要谈个赏罚严明。她先是得罪了刘将军，所以罚她唱，现在唱得很好，就应该赏她一点好处。&ot;刘将军用两个指头拧着上嘴唇短胡子的尖端，就微微一笑。因道：&ot;对付这位姑娘，可是不容易说个赏字，我送过她上千块钱的东西，她都给我退回来了。我还有什么东西可赏呢？&ot;尚师长笑道：&ot;别尽谈钱啦。你得说着人话，沈姑娘只谈个有情有义，哪在乎钱！&ot;刘将军笑道：&ot;是吗？那就让你也来坐一个，咱们还交朋友吧。&ot;说着，先向凤喜招了一招手，接着将头向后一偏，向马弁瞪了一眼，喝道：&ot;端把椅子来，加个座儿。&ot;看那些马弁，浑身武装，雄赳赳的样子，只是刘将军这一喝，他们乖得像驯羊一般，蚊子的哼声也没有。于是就紧靠着刘将军身旁，放下一张方凳子。凤喜一想，那些武夫都是那样怕他，自己一个娇弱女孩子，怎样敢和他抵抗！只好大着胆子说道：&ot;我就在一边奉陪吧，这可不敢当。&ot;刘将军道：&ot;既然是我们叫你坐，你就只管坐下。你若不坐下。就是瞧不起我了。&ot;尚师长站起走过来，拖了她一只手到刘将军身边，将她一按，按着凤喜在凳子上坐下。

这时，席上已添了杯筷，就有人给她斟上一满杯酒。刘将军举着杯子向她笑道：&ot;喝呀！&ot;凤喜也只好将杯子闻了一闻，然后笑道：&ot;对不住！我不会喝酒。&ot;刘将军听她如此说，便表示不愿意的样子。停了半晌，才板着脸道：&ot;还是不给面子吗？&ot;凤喜回头一看，沈三玄已经走了，这里只剩她一人，立刻转了念头，笑道：&ot;喝是不会喝，可是这头一杯酒，我一定要喝下去的。&ot;说着，端起杯子，一仰脖子，全喝下去了。喝完了，还对大众照了一照杯。杯子放下，马上在旁边桌上拿过酒壶，挨着席次，斟了一遍酒。每斟一位酒，都问一问贵姓，说两句客气话。这些人都笑嘻嘻的，端起杯子来，一饮而尽。到了最后，便是刘将军面前了，凤喜笑着对他道：&ot;刘将军！请你先干了杯子里的。&ot;刘将军更不推辞，将酒喝完了，便伸了杯子，来接凤喜的酒。凤喜斟着酒，眼睛向他一溜，低低的笑着道：&ot;将军！你还生我小孩子的气吗？&ot;刘将军端着杯子也咕嘟一声喝完了，撑不住哈哈大笑道：&ot;我值得和你生气吗？来！咱们大家乐一乐吧。&ot;于是向客厅外一招手，对马弁道：&ot;把她们全叫进来。&ot;马弁会意，就把阶下一班大鼓娘，一齐叫了进来。刘将军向着全席的客道：&ot;诸位别瞧着我一个人乐，大家快活一阵子。&ot;说时，那些来宾，如蜂子出笼一般，各人拉着一个大鼓娘，先狂笑一阵，这一桌酒席，也就趁此散了。有碰着合意的，便拉到一处坐了，碰不着合意的，又向别一对里面去插科打诨。

这里刘将军携着凤喜的手，同到一边一张沙发上坐下，笑道：&ot;你瞧人家是怎样找乐儿？那一天晚晌，咱们分手，还是好好儿，为什么到了第二日，就把我的礼物，都退回哩？&ot;凤喜被他拉住了手，心里想挣脱，又不敢挣脱，只得微笑道：&ot;无缘无故的，我怎样敢受将军这样重的礼哩。&ot;她口里说着话，脚就在地下涂抹，那意思是说：我恨你！我恨你！刘将军笑道：&ot;在你虽然说是无缘无故，可是我送你的礼，是有缘有故呀。你很聪明，你难道还不明白？&ot;他口里说着话，一只手抚摸着凤喜的胳膊，就慢慢向上伸。凤喜突然向上一站，手向回一缩，笑道：&ot;我母亲很惦记我的，我和你告假，我……&ot;刘将军也站了起来，将手摆了两摆道：&ot;别忙呀！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呢。&ot;凤喜笑道：&ot;有话说也不忙呀！让我下次再来说就是了。&ot;刘将军两眼望着她，好久不作声。耸着双肩，冷笑了一声，便吩咐叫沈三玄。

沈三玄被马弁叫到里面，不敢近前，只远远的垂手站着。刘将军道：&ot;我告诉你，今天我叫你们来，本想出我一口恶气，可是我这人心肠又软不过，你侄女直和我赔不是，我也不好计较了。你回去说，我还没有娶太太，现在的姨太太，也就和正太太差不多，只要你们懂事，我也不一定续弦的，我姓刘的，一生不亏人。叫你嫂子来，我马上给她几千块钱过活。你明白一点，别不识抬举！&ot;刘将军越说越厉害，说到最后，瞪了眼，喝道：&ot;你去吧！她不回去，我留下了。&ot;凤喜听了这一遍话，心里一急，一阵头晕目眩，便倒在沙发上，昏了过去。要知她生死如何，下回交代。

第一卷第一十三章

?第十三回　沽酒迎宾甘为知己死　越墙窥影空替美人怜却说刘将军向沈三玄说出一番强迫的话，凤喜知道没有逃出囚笼的希望，心里一急，头一发晕，人就向沙发椅子上倒了下去。沈三玄眼睁睁望着，可不敢上前搀扶。刘将军用手抚摸着她的额角，说道：&ot;不要紧的，我有的是熟大夫，打电话叫他来瞧瞧就是了。&ot;这大厅里一些来宾，也立刻围拢起来。沈三玄不敢和阔人们混迹在一处，依然退到外面卫兵室里来听消息。不到十分钟，来了一个西医，一直就奔上房。有了一回儿，大夫出来了，他说：&ot;打了一针，又灌下去许多葡萄酒，人已经回转来了。只要休养一晚，明天就可以像好人一样的。&ot;沈三玄听了这消息，心里才落下一块石头，只要她无性命之忧，在这里休养几天，倒是更好。不过心里踌躇着，她发晕了，要不要告诉嫂嫂呢？正在这时，刘将军派了一个马弁出来说：&ot;人已不要紧了。回去叫她母亲来，将军有话要对她说。&ot;沈三玄料是自己上前不得，就回家去，把话告诉了沈大娘。沈大娘一听这话，心里乱跳。将大小锁找了一大把出来，将箱子以至房门都锁上了。出得大门，雇了一乘人力车，就向刘将军家来。

这时已夜深，刘将军家里的宾客也都散了。由一个马弁将沈大娘引进上房，后又由一个老妈子，将沈大娘引上楼去。这楼前是一字通廊，一个双十字架的玻璃窗内，垂着紫色的帷幔，隔着窗子看那灿烂的灯光，带着鲜艳之色，便觉这里不是等闲的地方了。由正门穿过堂屋，旁边有一挂双垂的绿幔，老妈子又引将进去，只见里面金碧辉煌，陈设得非常华丽。上面一张铜床，去了上半截的栏杆。天花板上，挂着一副垂钟式的罗帐，罩住了这张床。在远处看着，那电光映着，罗帐如有如无，就见凤喜侧着身子躺在里面，床前两个穿白衣的女子，坐着看守她。沈大娘曾见过，这是医院里来的人了。沈大娘要向前去掀帐子，那女看护对她摇摇手道：&ot;她睡着了，你不要惊动她。惊醒了她是很危险的。&ot;沈大娘见女看护的态度是那样郑重，只好不上前，便问老妈子道：&ot;这是你们将军的屋子吗？&ot;老妈子道：&ot;不是！原是我们太太的屋子。后来太太回天津，就在天津故世了，这屋子还留着。老太太你瞧瞧，这屋子多么好。你姑娘若跟了我们将军，那真是造化。&ot;沈大娘默然，因问：&ot;刘将军哪里去了？&ot;老妈子道：&ot;有要紧的公事，开会去了。大概今天晚晌，不能回家，他是常开会开到天亮的。&ot;沈大娘听了这话，倒又宽慰了一点子。可是坐在这屋子里，先是女看护不许惊动凤喜，后来凤喜醒过来了，女看护又不让多说话。相守到了下半夜，两个女看护出去睡了，老妈子端了两张睡椅，和沈大娘一个人坐了一张，轻轻的对沈大娘道：&ot;我们将军吩咐了，只叫你来陪着你姑娘，可是不让多说话。你要有什么心事，等我们将军回来了，和我们将军当面说吧。&ot;沈大娘到了这里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心里自然畏惧起来，老妈子不让多说话，也就不多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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