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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（第2页）

答：正是。

问：这个可以有吗？

答：当然可以有。体现在现代法律，就是&ldo;免证特权&rdo;，即近亲属可以&ldo;知情不报&rdo;。在法庭上，他们面对犯罪嫌疑人，也有权利提供有利证据，没有义务提供不利证据，甚至可以不出庭。这个相当人性、人道的主张，已为许多现代国家的法律所采纳。

问：这不就行了吗？怎么还有问题？

答：问题就在于，现代社会的&ldo;免证特权&rdo;是公民权利，孔老夫子的&ldo;亲亲相隐&rdo;是亲属义务。作为权利，当事人有行使和不行使的自由。比方说，近亲属可以&ldo;知情不报&rdo;，也可以&ldo;大义灭亲&rdo;。但如果&ldo;亲亲相隐&rdo;是义务，就没有这个自由了。实际上，儒家学说的问题之一，就是把&ldo;爱&rdo;由权利变成了义务。这就违背了&ldo;自由&rdo;这个正义原则。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，有人强烈地反对孔子的&ldo;仁&rdo;，甚至主张不要什么&ldo;爱&rdo;。

问：谁？

答：庄子。

第二十一、若为自由故

问：庄子当真反对&ldo;仁&rdo;，甚至主张不要&ldo;爱&rdo;吗？

答：老子、庄子都这样。前面说过，老子有句名言，叫&ldo;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狗；圣人不仁，以百姓为刍狗&rdo;（请参看《不折腾，才有救》）。当然，&ldo;天地不仁&rdo;与&ldo;圣人不仁&rdo;是不同的。前者的&ldo;不&rdo;是&ldo;没有&rdo;（天地没有仁爱）；后者的&ldo;不&rdo;，则是&ldo;不要&rdo;或&ldo;不必&rdo;，即&ldo;没必要&rdo;或&ldo;不应该&rdo;。

问：庄子呢？

答：庄子是连仁带义一起反对，当然老子也是。不过，两人的反对，并不完全一样。

问：怎么不一样？

答：原因不一样。仁义的问题，老子认为是&ldo;失道&rdo;，庄子认为是&ldo;失真&rdo;。老子说，道没了，就讲德；德没了，就讲仁；仁没了，就讲义；义没了，就讲礼。这就叫&ldo;大道废，有仁义&rdo;，我们前面也说过（请参看《你的笑容已泛黄》）。

问：庄子的&ldo;失真&rdo;又怎么讲？

答：庄子（或庄子后学）编过一个故事，说孔子向老聃推销自己编的书，希望周王室的图书馆能够收藏。老聃问孔子，你这些书，要点是什么？孔子说&ldo;要在仁义&rdo;。老聃说，请问你们这个&ldo;仁义&rdo;，符合人的本性吗？孔子说符合，还一五一十做了解释。老聃听完，长啸一声说，噫呀！你们这是存心要搞乱人性啊（夫子乱人之性也）！

问：讲仁义，怎么就乱人性呢？

答：因为天地、万物、人，都有自己的天性。按照各自的天性去生存，去生活，就很好，就是幸福，甚至就是最高境界（放德而行，循道而趋，已至矣），犯不着人为地再去制定什么规则。人为地、强制性地去规定，去规范，反倒乱了真性情。

问：不要规范？

答：不要。庄子认为，人的本性是天然的，也是自然的。既然是天然、自然的，就用不着刻意，也不能够刻意。野鸭的腿再短，也不能拉长；仙鹤的腿再长，也不能截短。是圆的就不用规，是方的就不用矩，儒家为什么总要弄个圆规和方矩（仁义礼乐）来整人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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