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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（第2页）

&ldo;多谢你。&rdo;罗四姐说，&ldo;等我想一想。&rdo;

七姑奶奶很想再听下去，但古应春回来了，不能不抢先一步截住他，略略说了生客的来历，方始带他到客厅，与罗四姐见面。

&ldo;喔，&rdo;罗四姐很大方地捡袄为礼，口中叫一声：&ldo;七姐夫。&rdo;

是这样亲近的称呼，使得古应春很快地消失了陌生感，象跟熟人那洋谈了起来。不久，馆子里送了菜来，相将入席，大家都尊罗四姐上坐，她说什么也不肯，结果依旧是胡雪岩首座一张八仙桌，主客四人，各占一方。

&ldo;罗四姐会吃酒的。&rdo;胡雪岩对七姑奶奶说，&ldo;而且酒量好得很。&rdo;

&ldo;这样说，葡萄酒是太淡了。&rdo;七姑奶奶问说：&ldo;罗四姐，你喜欢哪种酒，烫花雕来好不好？&rdo;

&ldo;谢谢。我现在酒不吃了。&rdo;

&ldo;为啥要戒酒？&rdo;七姑奶奶说：&ldo;你一个人，正要吃酒，一醉解千愁。&rdo;

&ldo;你看你！&rdo;古应春埋怨地说：&ldo;你没有吃酒，倒在说醉话了。人家罗四姐日子过得好好地，何必借酒浇愁？&rdo;

&ldo;好！算我说错了。&rdo;七姑奶奶让步，复又劝客人：&ldo;你为我开戒，我陪你吃两杯。&rdo;

&ldo;不敢当，不敢当。七姐一定要我吃，我就吃。&rdo;

&ldo;守和好。你说，吃啥酒？&rdo;

&ldo;你吃啥，我吃啥。&rdo;

&ldo;我是吃了好玩儿的。只怕你不喜欢。&rdo;

七姑奶奶到柜子里取来一瓶薄荷酒，葫芦形的瓶子，碧绿的酒，非常可爱，倒将罗四姐的酒兴引发了。

&ldo;我也吃杯薄荷酒。&rdo;胡雪岩凑趣，举杯在手，看着七姑奶奶说：&ldo;我劝罗四姐开一家绣庄，你们看好不好？&rdo;

&ldo;大先生，我想过了&rdo;。罗四姐接口说道：&ldo;多谢你的好意，我是力不从心。本钱虽归你出，也要人手，我一个人照应不过来。&rdo;

&ldo;那怕什么？请七姐帮你的忙，外场请应春照应。另外我再派两个老成靠得住的伙计给你。你做现成的老板好了。&rdo;

&ldo;吃现成饭也没啥意思。&rdo;

言语有点谈不拢。古应春觉得这件事暂时以不谈为妙，便将话扯了开去，作主人的当然要拣客人熟悉或感兴趣的话题，所以自然而然地谈到了&ldo;顾绣&rdo;。

中国的刺绣分三派，湖南湘绣、苏州苏绣以外，上海独称&ldo;顾绣&rdo;，其中源远流长，很有一段掌故，罗四姐居然能谈得很清楚。

&ldo;大家都晓得的，顾绣是从露香园顾家的一个姨太太传下来的。我现在住的地方，听他们说就是露香园的基址……&rdo;

露香园在上海城内西北角，先是明朝道州知府顾名儒所建，本名&ldo;万竹

山居&ldo;。顾名儒的胞弟叫顾名世，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，官拜尚宝丞，告老还乡，宦囊甚丰，看万竹山居东面的空地尚多，于是拓宽来开辟一座池塘，哪知此地本来就是池，有掘出来的一块石碑为证。碑上刻的是&rdo;露香池&ldo;三字，而且是赵子昂的手笔。因此，顾名世将万竹山居改名&rdo;露香园&ldo;，那座池塘当然一仍其旧，依然叫做&rdo;露香池&ldo;。

顾名世的姬妾很多，其中有一个姓缨，她在京城的时候，学会了刺绣，而且是宫中传出来的诀窍，缨姨娘在这方面有天才，更加改良，益见精妙。

五色丝线孽，细针密缕，颜色由浅入深，浑然一体，配色之美，更不在话下。

最见特色的是，顾绣以针代笔，以丝钱作丹青，以名迹作蓝本，山水、人物、花鸟，无不气韵生动，工细无匹，当时称为&ldo;画绣&rdo;。缨姨娘曾经仿绣赵子昂的《八骏图》，董其昌认为即使是赵子昂本人用笔，亦未见得能胜过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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