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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
先生听了这里便说：&ldo;老兄的话实在不错，不但徒说标致不在乎脚之大小，实在极标致的我看大半皆是大脚。再听得人说：&lso;大脚的娘姨、大脚的大姐个个该钱，小脚的小姐个个漂帐。&rso;此话是否？&rdo;玉衡道：&ldo;何尝不是，小姐的收场十有六、七无好结果。大凡妓女到了色衰的时候，若是大脚便好改业，或反的了娘姨跟得轿起，又能到各处酒楼、茶馆、客栈寻她小姐的相好。否则肩挑买卖无事不可做。若是小脚，以上诸事皆不能行。然小脚的妓女总不想到这个地步，趁着一时年轻，放着正经客人不做，反去夹姘头，夹了姘头进帐有限，要反吃鸦片，姘头夹夹，鸦片吃吃，混淘淘过日子，一时运气不好反被姘头将她连年积蓄拐骗一光，再加生意不好，并鸦片烟亦要断瘾，此便是她收场的时候。&rdo;

先生听他这里，叹了一口气说：&ldo;女人小脚已是死路。再吃鸦片烟更是死路了。&rdo;玉衡方要再说，只见杨少荪近面而来，说：&ldo;先生报馆主笔不得了。&rdo;先生惊问：&ldo;何故？&rdo;少荪因说：&ldo;报馆主人见了你与韵兰题的跋语，次日便来回报我具说：&lso;先生笔札亦是用不得的，因此我这边亦另请人了。先生可请至别处谋馆。&rso;想来上海人太不通，不识先生是个真正宝货。&rdo;

先生听了无可奈何，只得辞了玉衡，回到杨家住了一夜，次日便搬行李，说：&ldo;要回家乡。&rdo;杨少荪便送了脩金。先生便搭船回杭州。因浙东尚有长毛，便不敢回家乡，即绕道至江西，恰好路上遇见了一个人，像似雪花，却是男装，并非女装，原来，这人果然是雪花。

话分两头，欲知雪花端的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十五回拒恶少巧力保贞卧破庙神明垂训

且说雪花当日背了阿莲，一路上女粉男装，逃至江西省广信府玉山县所管的江村地方，不数日盘费用尽，无可度日。因听得左大人军营中，有枪炮内用的枪弹须用女工锉磨，每日工钱可得百文，现在由县发出，何不领些来我二人锉锉这个亦可度日。阿莲说亦好。

于是二人捡了一个破庙安身，雪花便至玉山县内领铅弹，是日便领了三百颗，幸有木桶现成装好，雪花脚大善挑担，便将领出的铅弹挑回破庙中。当日，二人锉了一日，便将三百颗铅弹锉好。

次日，天明赶进城交割了，又领出三百颗挑出，仍回原路。顺便至大街衣铺中买了条布被。原来，雪花逃难时多时不曾有被睡。及将被买回，阿莲见了自然喜欢，赶将破庙中墙角边一片泥地扫得干干净净，用草铺垫了，然后再用被铺上。

雪花即去煮饭，二人吃了便展开被说：&ldo;我二人多日不曾有被睡，又恐不能度日。今既有铅弹可锉，二人衣食皆靠于此，又有被睡，又不愁长毛追来，今夜好脱了衣服作褥子好好睡一夜。&rdo;阿莲听了说好。于是人关好了庙门，放心睡倒。

二人到此时痛定思痛，便想到：&ldo;一家人如此分散，不知各人生死如何。&rdo;雪花便想到：&ldo;华如此时不知逃在何方？&rdo;又想：&ldo;阿莲亏我将她背了逃难，不然如此小脚，一日走不到二、三里，早被长毛杀了。&rdo;又想：&ldo;将来不知如何结局？此人本是我当时救了她的命，今日依我度日，日后还交她二哥，却不知此重担今日却在我身上。&rdo;又想：&ldo;华如许收我为偏房，我又失身于华如，哪有再嫁人之理。只不知住在此处何日归家。&rdo;

雪花因前后想想，心上事来睡不着，这边阿莲亦睡不着。雪花便问：&ldo;小姐为何睡不着？&rdo;小姐说：&ldo;逃难时日夜辛苦，亦不知睡与不睡。今日安稳睡，反有点胆怯，便睡不着。&rdo;雪花说：&ldo;我陪妳睡有何怕处？&rdo;雪花便起来爬至阿莲这边同睡，阿莲摸着雪花周身圆紧，皮肉细结，便说：&ldo;难怪妳有力气；会走路背我，我不如妳，妳摸摸我的身上。&rdo;雪花伸手一摸，觉得阿莲身上到处如丝绵一般，虽皮肉丰腴，人极长大，却通身摸不出骨节。心想：&ldo;这种人是一点苦吃不住的，如何得了？&rdo;

两人睡了一息，不觉天明了，赶紧起来将铅丸搬至庙中间，坐台阶上。阿莲嫌台阶不好坐，仍坐在被上锉。雪花独自一个在庙中台阶上锉。不意玉山虽无长毛，防堵营勇却是有的。

看官知道，大凡营勇总是要营官约束，无事不许出营方不闯祸。若营官号令不严，不是奸淫便是掳掠，这是营勇到处的恶刁。

这日，雪花正在锉弹丸，庙中来了一个营勇，起初，在正殿看看不曾看见雪花，及走到台阶，一眼看见雪花。这日，雪花未曾包青布，虽未装扮，而品貌本是出众的，又且单衣薄衫，愈显出自顶至踵一个玉琢的美人。雪花见他看了并不理他，这营勇便问雪花：&ldo;锉这弹丸几文钱。&rdo;雪花想：&ldo;我不应便是我无礼，我应看他如何奈何我。&rdo;便答道：&ldo;锉了看，听周大人给的。&rdo;

营勇看见她两只手臂并手指一概肉色晶莹，禁不住蹲下来亲近她。雪花亦不惧，并不退缩了分寸。营勇还说她是好惹的，便说：&ldo;我爱妳这手好，与我看看。&rdo;雪花说：&ldo;有什好看。&rdo;营勇见庙里无人，并不知墙角边内尚有阿莲，却不知阿莲早看见营勇缠住了雪花，已怕得心里如几个铅丸吞在心头一般，又想：&ldo;雪花尚未怕，我又怕什。&rdo;

再看时，雪花说：&ldo;你这人可站远些，为何要粘住我，你莫想天鹅肉吃。&rdo;那营勇便涎皮涎脸，手中拿了一元英洋与雪花，雪花不接，又加了两元亦不接，那营勇便一起将洋钱丢在雪花怀里来，雪花便立起身来，洋钱散了满地。雪花一边趿拉了鞋，手中拿了铅丸，口说：&ldo;你这人要爱我，无奈我不爱你。&rdo;

这营勇听雪花这几句话，喜得心花都开了。又见雪花笑着说：&ldo;你快来，你快来。&rdo;这营勇还当叫做他有好处，便一直走来想搂抱，不料，雪花只将身一侧，这营勇来得势猛，扑个空跌倒佛桌旁。

雪花将脚踏在营勇背上笑说：&ldo;这是有名目，叫做独立金鳌。&rdo;这营勇还想雪花是与他顽的，又见她又俊俏、又伶俐。早已魂不附体，又听雪花说：&ldo;你可说饶恕，若不说……&rdo;雪花说到这句息了口。这菅勇便接着她：&ldo;不说，妳这玉美人便怎样？&rdo;

雪花登时放了脸，随手在佛案上拿了铁烛台就打，只一下打着背脊骨，那营勇便爬不起来。雪花又即高叫：&ldo;小姐，不要怕，这人如此无礼，妳来看看他的号衣是那一哨，我到营官处喊冤去。&rdo;

正闹得不可开交，邻舍听见便一同进来，说：&ldo;青天白日，哪有你这个畜生到我们这里调戏女人。&rdo;就有一个乡绅拖他出去说：&ldo;我们送营官去办两个妤警戒，警戒。&rdo;一哄去了。尚留了几个女人与她主仆说话。

内中有一个女人亦是乡宦的老婆，进来见了阿莲，见了这品貌，又看看她手脚，知是大家的女子，问起阿莲祖父的名姓，才知是和这女子的父亲做过同寅，因便亲热起来，说：&ldo;小姐，这破庙如何住得，搬到我家去住几日。妳家乡长毛平静，着人送妳主仆回去未迟。&rdo;阿莲听了不好推辞，便叫雪花搬被，雪花说：&ldo;今日来不及，明日将铅丸交割了再搬末迟。&rdo;那个女子听了说：&ldo;明日搬亦使得。&rdo;当时女子带了众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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