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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（第1页）

出访各国的结果还没有跟师雨详谈，即墨无白也不管他们，匆匆朝书房走去，踏上回廊时，忽然发现两边有些变化。

墨城比不上中原花木葱茏，如今又入了秋，越来越有萧瑟之感，可这里一夜之间竟然多了不少姹紫嫣红的花卉，一盆一盆放着。他险些要以为自己还在润州那江南之地了。

杜泉也很惊讶，揉了揉眼睛，不敢置信：&ldo;这是怎么回事啊?&rdo;

身后跟着的侍卫个个面露得色，推了一个嘴皮子利落的出来，让他解释。

原来以前每年到了这季节，城中的人都喜欢做一些假花假草贩卖，一是为了装点，二是为了生计。草梗、韧性强的杨枝条都是好材料，可以做枝干，布料可以做成花瓣，成型后再绘以颜色，五彩斑斓，煞是好看。

达官贵人们府上装点的则要贵重得多，金漆描的花盆，在里面铺上黄沙压实，嵌入锡制铜质的枝条，上面的果实挂的很有可能是珍贵的珠玉或者玛瑙。

中原的姑娘都以会女红作为闺阁必修之道，墨城的姑娘却一定要会做这种花卉，久而久之就有了个节日。当初墨城还叫哈兰城，这种做出来的假花就被称作哈兰花，到了葭月深秋，还有个哈兰节。

即墨无白一边往前走一边听他说，连连点头，墨城百姓果然智慧。

到了书房，只有夙鸢在，见到他来，迎上来道：&ldo;就知道少卿大人要来，城主人在吹雪阁呢。&rdo;

即墨无白朝西北角的楼台看了看：&ldo;她去那里做什么?&rdo;

夙鸢当前领路：&ldo;城主让奴婢等在这里，就是要请少卿大人一起去，大人请。&rdo;

吹雪阁据说是以前城主夫人住的地方，即墨无白只远远看过一眼，还是第一次来。

拾阶而上，到了阁楼门前，转身远远一瞥，一侧群山茫茫，一侧黄沙漫漫，绿洲城郭外一湾碧湖，旁边一支驼队正绕着她西去，仿佛能听到迎风传来的驼铃声。

萧瑟到极致便成了壮阔。此时已经如此，待到深冬大雪落下，必然更加摄人心魄，难怪这阁楼名叫吹雪阁。

他深舒口气，宿醉的头疼也好了许多，转头进了室内，在门边站定。

日头正烈，阁楼四周的窗户都打开了，风裹着阳光钻进来，吹动纱幔，师雨坐在窗边，由一个年老的妇人陪着，背影若隐若现。

&ldo;城主，少卿大人到了。&rdo;夙鸢低声禀告。

师雨示意老妇人退下，朗声道：&ldo;请他进来吧。&rdo;

即墨无白走过去，看了一眼她手下零零碎碎的东西：&ldo;姑姑在做什么?&rdo;

师雨抬手请他坐下，笑看着他：&ldo;怎么，今日又肯认我做姑姑了?&rdo;

桌案不大，即墨无白在她侧面坐下，听到这话神情微微一僵。

师雨贴过来细细端详他神情，轻轻笑出声来：&ldo;不是说喝醉了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么，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记得很清楚?&rdo;

即墨无白垂眼：&ldo;我醉酒后的事情的确记得比清醒时还清楚。&rdo;

&ldo;原来如此。&rdo;她坐直身子，声音既轻又柔：&ldo;何必勉强，你以后想叫我什么便叫什么好了。&rdo;

即墨无白看着她的侧脸，试探般道：&ldo;我若直呼你名字呢?&rdo;

&ldo;那就叫吧，&rdo;师雨手中忙着，没有看他，嘴角却牵出一抹浅浅的笑：&ldo;我还没听你叫过我名字呢。&rdo;

即墨无白只觉心中被什么挠了一下，酥酥麻麻的痒。

好在师雨没再继续谈论此事，拿了桌案上的东西给他看：&ldo;这些都是用来做哈兰花的。&rdo;

即墨无白此时才看清那些东西‐‐已经成型的枝干，零碎的叶子，还有三三两两的花瓣，材质却是上好的金银玉石：&ldo;你要亲自做?&rdo;

师雨点头：&ldo;听说每年中原的立春日，皇帝都要亲自下田耕种以示重农劝稼，我们这里的哈兰节，城主也要亲自做哈兰花。如今你我联手，众所周知，今年要做哈兰花，你自然也要参与。&rdo;

即墨无白好笑：&ldo;这规矩想必是叔公传下来的。&rdo;墨城至今也就两位城主，眼前这位还不是正式的，除了是他定的还能有谁?

&ldo;你说对了，的确是父亲传下来的规矩，此事说来还有段故事。&rdo;

据说当初城主夫人从长安远嫁到墨城后，不习惯这里的凋敝，一直心心念念想再见一见长安的牡丹。即墨彦知道墨城有哈兰花这等工艺，便命人做了一朵假牡丹，金子溶出来的花瓣，玉石做的花蕊，外面用色彩描绘，看起来如同真牡丹一般。

城主夫人生辰当日收到此花，见花瓣上有水珠，还奇怪此地干燥因何会有露水，用手去拂才察觉出异样，大为感动。即墨彦道：&ldo;花叶终有凋零时，唯卿手执者能长久。&rdo;

此事传到坊间，自此兴起男女互赠哈兰花表白的风潮来。

即墨无白听得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：&ldo;啧，头一回听说叔公还是个情圣。&rdo;

师雨眼波一横：&ldo;你又不曾见过他，自然不了解他。&rdo;

即墨无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，没有答话。

师雨今天要做的也是牡丹，但要大一些，以便于在节日时展示。方才那老妇人教了许多，她已通晓一些门道，认真忙了一会儿，居然也弄出了个样子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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