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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（第1页）

族人们已经先一步到了，麻利地布置好了祠堂。待祭告先祖之后，由族长择日，便可为即墨彦立衣冠冢，这件事便也就算完结了。

即墨无白一进门，几位长辈就亲昵地迎了上来，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。连老族长都提了句他黑了瘦了，担心他在墨城受苦。即墨无白乖巧地叫他&ldo;太爷爷&rdo;，言辞卖乖，好一幅同享天伦之乐的模样。

师雨却始终被晾在一边，无人问津，仿佛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一般。

几个族中小辈过来请大家去祠堂，老族长一路扶着即墨无白的手臂前行，到了祠堂门口停住，转头清了清嗓子，对众人道：&ldo;我族中素来习武学文，为国效力，老夫手上供奉了不知多少英杰同族，不想如今竟要供奉即墨彦。&rdo;

众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回忆一番往事，个个洗耳恭听。

老族长话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，抬起浑浊的双眼瞥了一眼师雨：&ldo;即墨彦贵为一城之主，自然该受万民敬仰，但老夫作为长辈要说一句，即墨彦或许是难得一见的英雄大才，但此人只图私利、六亲不认也是事实。若非陛下有旨，老夫今日是断不会在此主持他立冢一事!&rdo;

四下寂静，谁也想不到他老人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。师雨不清楚他这是不是在给自己下马威，只有不动声色。

还是即墨无白圆了场，他笑着扶住老族长：&ldo;太爷爷说这些做什么，叔公人都不在了。您若不在此主持，还有谁敢行立冢之事，您可是即墨家的主心骨啊!&rdo;

老族长虽然叹气，神情却很受用：&ldo;也罢，现在说这些已没用。&rdo;他朝众人招招手，率先进了祠堂。

师雨正要跟进去，他忽然转头道：&ldo;你就算了吧，哪家的祠堂也不会让外人进的。&rdo;

师雨不禁皱眉：&ldo;我怎会是外人?&rdo;

老族长上下打量她，指了指她脸上面纱：&ldo;看你装束，连中原人都算不上，又何谈我即墨族人?即墨彦从未向族中提及过你，你也未入族谱，老夫凭什么认定你是我族人?&rdo;

&ldo;……&rdo;师雨想不到这老爷子这么冥顽不灵，伸手摘了面纱，立在门边不动，冷冷道：&ldo;我由即墨家抚养长大，今日虽不被承认，也断不能忘本。族长不认我，我可不能不认您。&rdo;

所有人都被这话说得怔在当场，老族长忿忿地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，转头就走：&ldo;随便你!&rdo;

里面已经开始祭祀，夙鸢探头看了看，回来劝师雨：&ldo;城主何必在此受辱?他们不认就不认，反正以前老城主也不认他们，我们何必看他们的脸色!&rdo;

师雨摇摇头：&ldo;他们这是要逼我回去，如此一来，即墨无白就赢了。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刁难都忍受不了。&rdo;

一场祭祀竟然拖了一上午。

杜泉忽然从里面出来，跑到师雨跟前道：&ldo;师城主就别再等候了，天气闷热，公子说你病刚好，最好还是多休息。&rdo;

师雨冷哼：&ldo;你回去问问他，为何人后叫姑姑叫的那么甜，人前就装陌生人了?&rdo;

杜泉讨了个无趣，撇撇嘴，转身回去了。

老族长对即墨彦的事有些敷衍，翻了几页黄历就定了立冢的日子，就在三日后。之所以祭祀拖那么久，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祠堂里商议着师雨的事。

有个族老问道：&ldo;这师雨是即墨彦临终推出来的人选，墨城上下也无异议，我们当真不认她么?&rdo;

老族长坐在椅子上，哼了一声：&ldo;即墨一族虽不繁盛，但子孙中不乏人才，即墨彦膝下无子，宁可收养也不提携族人，如今我何必给他面子。&rdo;

族人们纷纷点头，一族之首，就该为家族考虑，这话说来没错。

一同前往墨城的族人之中有人意图讨好即墨无白，抓住机会为他抱不平：&ldo;族长所言极是，何必对她客气。她在墨城也没给太常少卿好日子过，诸多刁难，为人又娇气，哪里有做城主的样子。&rdo;

此言一出，立即引来附和之声，你一言我一语，不知不觉话语间就变了意味，有人甚至道：&ldo;看她长得那般妖媚，还不知道是如何得到城主之位的呢。&rdo;

即墨无白立在老族长身后，抬眼看过去，那是个长相轻浮的年轻族人，他有些印象，此人在江南道任官，不过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人刚去墨城时对师雨垂涎三尺的眼神。

在墨城时就有人私底下如此议论师雨，他有所耳闻，一直听之任之，但如今放到明面上，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了。

他手拢在唇边轻咳一声，淡笑道：&ldo;我与师雨交手最多，也有资格评价，她的确长相娇媚，但扪心自问，也确有过人之处。几位是当朝官员，又都是随我入的墨城，如此议论他们的代城主，传出去只怕要被认为是我教唆的了。&rdo;

原本议论的声音停了下来，几人忙称不敢。

即墨无白拱了拱手：&ldo;我心知诸位有意扶持我继任墨城城主，感激不尽。不过若是用妄加揣测、议论是非的法子，那就不必了。&rdo;

那年轻族人垂了头，一言不发。

老族长起身道：&ldo;无白任太常寺少卿，掌管太庙礼乐，最识规矩，也难怪厚道。既然如此，我们也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，不承认身份就是，不要再乱嚼舌根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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