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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1页）

渐渐的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竟将门口都给堵死了。侍卫们全被往里挤去，只能围成一个圈。

杜泉燃香奉茶，即墨无白敛衣跪坐，率先开口：&ldo;便如之前所言，在下认为澄俨经中所言佛法不受红尘挂碍真实不虚，大师亦不该涉足红尘之事。&rdo;

封摩迦摇头，双手捻动佛珠：&ldo;佛法出尘，但普于世人，若为民生故，佛也该入尘。&rdo;

即墨无白淡笑：&ldo;阿那律、跋提、舍桄多三兄弟一起出家，一起修禅，但彼此无争，亦与世无争，因此而被佛陀称赞一心一德。此后佛陀常以此三人事迹教导世人，大师为何不听佛陀教导?&rdo;

封摩迦双目微阖：&ldo;阿弥陀佛，舍卫国有老妇扫街，衣着肮脏，受人嫌弃，佛陀却叫她来听佛法。有人问佛陀为何要与肮脏之人为伍?佛陀说不与污垢接触，如何涤尽污垢?同样，贫僧不入红尘，如何度的红尘?这又岂是争于尘世?&rdo;

即墨无白又道：&ldo;罗阅祗城有人见父子二人田间劳作，忽有毒蛇至，咬死其子，然父亲不闻不问，一如常态。此人惊怒，请教佛陀。佛陀答曰：生老病死及世间万物皆有定理可循，随缘而来，随缘而去。墨城之事亦同此理。大师能明佛法苦集灭道之理，竟也与世间俗人般受贪嗔痴三扰，若非如此，又岂会插手墨城之事?&rdo;

&ldo;佛陀修道，无一不是亲身历练，涉足尘世。天下苍生平等，佛不管俗事，但佛度众生……&rdo;

檀香袅袅，四下寂静，唯余二人一辩一答。

大概是因为今日二人身份特殊，这些平常听了不知多少遍的道理竟也叫大家痴痴如醉。内行的不看门道，外行的光凑热闹，竟也有滋有味。

半柱香时间很快过去，一人引经据典，一人不动如山。只是渐渐的，大家发现即墨无白言辞不减，封摩迦的话却是越来越少了。

&ldo;有一虔诚信徒遭遇水灾，祈求佛祖庇佑。须臾，有人驶舟而来，岂料他竟拒绝对方搭救好意，声称佛祖会救他。很快水涨至腰间，信徒心急，又向佛祖祈求。此时又有舟来，但他再次拒绝，又言明会有佛祖救他。最后水涨至胸间，信徒仍是祈求不断，心中却开始埋怨佛祖不肯施救。大师对此如何评判?&rdo;

封摩迦微微蹙眉，停顿许久才道：&ldo;佛说众生皆是佛，所以人人皆可自度。自助者，天助之。&rdo;

即墨无白朗然而笑：&ldo;不错，既然人人皆可自度，何须劳烦大师插手?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屏风后的夙鸢惊讶地对师雨低语：&ldo;想不到少卿大人竟真能将封摩迦大师说的无言以对啊。&rdo;

师雨摇头：&ldo;他一开始就设好了局，封摩迦是被他引歪了。&rdo;

正当此时，屏风外的即墨无白起身站了起来，身如兰芝玉树，声如玉石相击：&ldo;佛经三藏十二部，瀚如烟海，哪一部都教化世人随顺世缘无挂碍。大师自称读经书万卷，却仍不识&lso;无智亦无得，以无所得故&rso;的道理，如今字字句句已与澄俨经相悖，难道你要说佛经是错的不成?&rdo;

&ldo;这……&rdo;封摩迦脸色微变，持佛珠的手都不自觉得垂了下来，但很快又道：&ldo;澄俨经下部究竟如何，也许并不像即墨施主所想那般，至于个中详细，待贫僧再翻阅经书，为施主答疑解惑便是。&rdo;

&ldo;多谢大师，但不用了。&rdo;即墨无白展颜一笑，眉目清俊，瞧着却有几分不厚道：&ldo;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澄俨经，那是在下胡编乱造的。&rdo;

&ldo;……&rdo;封摩迦脸色骤变，四下一片哗然，连屏风后的诸位官员都惊得坐不住了。

即墨无白展开折扇，笑得云淡风轻：&ldo;大师自称阅经书万卷，为何连一本假经书都区分不出，甚至还与我辩白到此刻?&rdo;他走近一步，眼神转冷，&ldo;又为何，连头顶戒疤都还是新的?&rdo;

封摩迦原本平和的眼神一下变得慌张起来，左右看了看，忽然窜起来就往外跑。

杜泉最先回味过来，大喝一声：&ldo;原来是个假冒高僧的骗子，抓起来!&rdo;

侍卫们齐齐出动，&ldo;封摩迦&rdo;被团团围住按倒，挣扎不断，哪里还有半点高僧的架势。

陡然转变，在场的人惊愕不已，客栈里炸开了锅。

墨城刺史及时出面，吩咐侍卫将假和尚押去大牢，这才将乱哄哄的场面稳定下来。期间他感慨不断：&ldo;当真是想不到，此人眉眼和善，气质神态无一不专，辩证佛理头头是道，连我这个遍访高僧的人也毫不怀疑啊。&rdo;

显然并不是一人有这想法，在场许多商旅百姓也纷纷点头应和。

即墨无白冷笑：&ldo;若有心细查，又岂会被他蒙骗?&rdo;

拿人是师雨下的令，葛贲是她一手提拔的心腹，自然要揽下责任，出列向即墨无白拱手道：&ldo;下官拿他时未能验明正身，此事是下官失察。&rdo;

师雨的声音从屏风后柔柔的传出来：&ldo;也不能这么说，此人身份证明、通关文牒都有，细查也未必查得出来，还是无白慧眼识珠。&rdo;

骤然响起年轻女子的声音，还直接唤少卿大人名字，不是上级便是长辈，在场的人立时明白此人是谁。

流言里的当事人皆在此处，实在叫人惊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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