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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（第4页）

张清兆开车径直来到停尸房。

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。

他下了车，跑进去。

有两个人站在木桌前，好像一男一女，一个头上戴着孝，一个腰间扎着孝，白花花的。

郭首义正在给他们登记。墙上的铁钩上，挂着郭首义的那件灰色雨衣。

地上躺着一具尸体，盖着一床花被子，蒙住了脸，两只脚却露在外面。

郭首义看见了张清兆，他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，哑哑地说：&ldo;等一下，我一会儿就完。&rdo;

他合上本子，起身打开里间的铁门，走进去，&ldo;哐哐当当&rdo;推出一张尸床，指挥那两个人把地上的死尸抬上去，再推进里间，停放在一个隔档里。

那两个人离开之后，郭首义指指凳子，对张清兆说：&ldo;坐吧。&rdo;

张清兆没有坐‐‐这停尸房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不想碰。他朝前走了一步，小声说：&ldo;那个孩子……死了。&rdo;

&ldo;死了？&rdo;郭首义大吃一惊。

&ldo;死了。&rdo;

&ldo;什么时候？&rdo;

&ldo;昨天上午。&rdo;

&ldo;怎么死的？&rdo;

&ldo;中风。&rdo;

&ldo;你……送来了？&rdo;

&ldo;送来了。&rdo;

&ldo;在哪儿？&rdo;

&ldo;在外面，在我的车里。&rdo;

&ldo;你办手续了吗？&rdo;

&ldo;没有……&rdo;

&ldo;哟，那可不行！&rdo;

张清兆朝外看了看，说：&ldo;郭师傅，还办什么手续！不过是个刚刚满月的婴儿，你帮个忙，送到火化车间悄悄烧掉就完了，加把火的事儿。骨灰我也不要。&rdo;

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，放在木桌上。

郭首义把钱拿起来，塞到张清兆手上，严肃地说：&ldo;你这样做就外道了。&rdo;

张清兆说：&ldo;这钱不是给你的，是给火化工人的。&rdo;

郭首义说：&ldo;我让你收起来你就收起来，我让他们帮忙，人情算在我身上。&rdo;

说到这儿，他想了想，又说：&ldo;不过，现在不行，今天拉来的尸体特别多。明天再烧可以吧？&rdo;

&ldo;最好今天烧。&rdo;

&ldo;跟我关系最铁的那个火化工今天没上班。&rdo;郭首义有些为难。

&ldo;那就……等明天吧。&rdo;

&ldo;来，我们先把孩子抱进来。&rdo;

郭首义说完就走了出去。

张清兆没有动。

过了一会儿，郭首义抱着那个死婴走进了停尸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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