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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
她太累了，也太想家了。

这时，床底下的人却忽然又说了句话，嗓音轻而柔，仿若半梦半醒间的呓语。他问：&ldo;你是哪儿的人。&rdo;

阮念初迟疑数秒钟，还是回答：&ldo;云城。&rdo;

厉腾轻声，&ldo;说说看。&rdo;

她静默半刻，把被子拉低，续道，&ldo;云城是数一数二的发达城市，人口量大，经济繁荣……什么都挺好的，就是物价太高，雾霾也比较严重……&rdo;

厉腾遥望窗外的夜，不语。听她说着，那片万里河山仿佛也逐一涌入脑海，南，北，高山，长河，灰蓝色的天空，明黄的土地……他忽然极淡地笑了下。四年了。在这边待得太久，他几乎快忘记故乡土地的颜色。

阮念初说了很多。云城的地理，环境，气候，特色小吃……能想到的，她几乎都拎出来说了一遍。她想，大概只有身处绝境的人才懂得，世上最振奋人心的事，无外乎两样。

一是幻想未来，二是回忆美好。

窗外月色清凉如水，两人一个听，一个讲，时间仿佛有刹那静止。

回忆完云城，阮念初心情平复下来，语气也柔和了些：&ldo;你呢。&rdo;

&ldo;什么。&rdo;

&ldo;你是哪儿的人。&rdo;

厉腾静了静，答道：&ldo;嶂北。&rdo;

这个地名，相当的陌生。加上阮念初地理奇差，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，也没记起是哪儿。只好又问：&ldo;在北方？&rdo;

他嗯了声，闭上眼，语气漫不经心，&ldo;一小城市。和你们那儿没法儿比。&rdo;

阮念初在床上翻了个身，看向他，语气既在意料之外，又在意料之中，&ldo;看来我猜得没错。厉腾，你果然是中国人。&rdo;

对方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，&ldo;挺晚了。睡你的觉。&rdo;

阮念初：&ldo;救我，帮我，是因为我是你的同胞？&rdo;

厉腾说：&ldo;算是。&rdo;

&ldo;那真得谢谢你啊，&rdo;她嗤了声，重新躺好，语气半开玩笑半带嘲讽，&ldo;善念尚存，良知未泯。&rdo;

厉腾也笑，语气淡淡的：&ldo;不客气。&rdo;

今晚的聊天，两人对话几十句，虽然不算多，但比起过去，已算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。阮念初觉得，自己有必要为这场难得和谐平静的聊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。

毕竟，这极有可能是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。

于是她轻声说了句：&ldo;晚安。&rdo;

这次厉腾顿了一下，才回：&ldo;阮念初。&rdo;他手无意识摸到腰间的伞刀，&ldo;明天不管发生任何事，我要你听我的话，待在我身边。&rdo;

&ldo;……为什么？&rdo;

&ldo;我会保护你。&rdo;字里行间，波澜不惊，仿佛保护她在他看来，只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。

阮念初的睫毛有一瞬颤动。然后，她翻身背向他，闭眼，&ldo;我知道了。晚安。&rdo;

&ldo;晚安。&rdo;厉腾说。

上头呼吸均匀，像是已经睡着。她当然不知道，这是他有生以来，头回跟一个女人道晚安。

阮念初被绑架的第二十一天，大雨。

天还没亮，她便被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。昨晚睡得太晚，她依然困，但却已没了睡觉的心思，索性起床洗漱。

正要梳头，木头门吱嘎一声，开了。

阮念初转头，厉腾走了进来。他手里端着两个缺了角的大腕，分别装了几块干面包，和一颗水煮蛋。这就是他们日常的早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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