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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华转向他,叩了叩头,道:&ldo;对不起,小主人。在你们于冥河会合前,我用仅剩的能力,暂时抹去你进入幻忆空间后对我的全部记忆。三天之后就能恢复。&rdo;
钟晨煊这才明白自己是哪里不对劲了,他脑里只记得在城隍庙小巷里,樱华消逝的场面,至于她如何没有真正死去,并且还进到自己身体的原因,他一概没有记忆了。
抹去记忆……他突然回想到他们钟家遭遇的那场大火,以及火灾之后,关于&ldo;魑&rdo;的记载以及众人脑中的记忆,全部消失的往事。几百年后,自己竟也有了相同遭遇。
&ldo;我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了,只能借小主人的灵气保护才能苟延到现在。&rdo;她侧目望着身躯尚还柔软的罗德,那只努力伸向前的手,映在她已近灰色的眸子里,融成一个难过的混合,&ldo;我只想留一口气,在最后的时候,带他走。&rdo;
&ldo;去哪里?&rdo;钟晨煊并不计较她偷偷抹去自己的记忆,只好奇她要带一具尸体去哪里。
&ldo;我永远都无法恨他。&rdo;樱华喃喃着,抬起头,眼里浮起雾一样的水气,&ldo;我可以抹去别人的记忆,但这种能力对我自己无效。至今我都记得他对我许下的每个承诺,虽然它们一个都不曾实现。&rdo;她的嘴角浮出一个遐想着幸福的笑容,&ldo;其实,我并不需要他每年都陪我看一场花灯,一次就好了。&rdo;
连胤看着这个曾经的背叛者,不点头也不摇头,旁人无法猜透他心里此刻的想法。
天际的第一丝微曦,穿透了门窗,大殿里的一切,渐有了从灾劫中复苏的味道。
&ldo;灯已经熄了。&rdo;连胤背过身,看向门外,晨曦在他的脸庞上描出一层羊脂玉般的温润。
&ldo;王……&rdo;樱华接近崩溃,几乎哭出来。
连胤那句话,在她听来就是冰冷的拒绝。
不仅因为罗德害人无数,更因为他选择的对手,是威严与规则都不可挑战的冥王,以连胤的角度,就算当场将他的尸身挫骨扬灰,也没有什么可吃惊的。
她知道她的哀求有多么无力,多么卑微,可她还是要做。在他为尸女做完了他能做的所有后,她能为他做的,就只有这个了‐‐一个不太凄凉与孤独的最终。
钟晨煊走到连胤身边,低声说了句:&ldo;人都死了,尸体就算了吧。&rdo;
没有什么原因了,樱华这个女人,无法让人憎恨,只让人丝丝心疼。
连胤笑笑,说:&ldo;我们去城隍庙,一起。&rdo;
&ldo;嗯?&rdo;钟晨煊一愣。
&ldo;你的车还在外面吧。&rdo;连胤回头看着躺倒在那里的几个人,&ldo;应该刚刚够。&rdo;
于是,拂晓的天色下,一辆黑色的轿车呼啸着越过弥漫四周的薄雾,从七宝塔出发,往城隍庙而去。
车子的后座上,并排靠着昏迷的霍青云和胡庭优,罗德的尸体,紧靠在车窗一侧,头部随着车子的颠簸,有节奏地晃动,与睡着无异。
一道微明的光华,在罗德身边如萤火虫般缓慢飞绕,最后停在他的肩头。
&ldo;再快些吧。&rdo;连胤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,&ldo;日出之后,人烟渐多,怕就不好办了。&rdo;
钟晨煊也不看他,握着方向盘,加快了车速。连胤这个男人,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干什么。如果他要彻底善后,在七宝塔内就可以做了,何必劳师动众把他们一群人载回城隍庙。
不过,纵有百般疑问,钟晨煊也不想再问了,他不是一个喜欢从别人嘴里找答案的人,罗德这件事,已经让他破例太多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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