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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（第2页）

雁卿从林夫人房里出来，只觉得心乱如麻。踩着卵石小径一路往前，穿过竹林、花树、篱笆墙，忽而脚边蹿出只黑背雪肚的兔子来，差点被撞着才回过神来。听闻鸟雀鸣叫，见亭台幽静、花树灿然，意识到自己竟是无意中走回慈寿堂来了。

庭院里海棠绽放，当中有两株素白花团开满树，当风洋洋洒洒摇曳如雪的，正是当年清风观里送来的两株。

月娘就叫着&ldo;水墨&rdo;，从那花树后头绕出来，抬眼望见雁卿，先愣了一愣。

雁卿俯身将兔子抱起来递给她，那兔子沉甸甸的，她就问，&ldo;抱得动吗？&rdo;

月娘点了点头，将兔子纳在怀里，垂着眼睛给它顺了顺毛。方又抬眼对雁卿道，&ldo;阿婆在屋里歇晌。&rdo;

雁卿想了想，便说，&ldo;那我等阿婆醒了再进去。&rdo;

姊妹两个就一道去檐下游廊上坐着，望着扬雪的海棠花树。雁卿先道，&ldo;记得头一次见到这树开花，还是在秋天。如今总算是知道该在春天开了。&rdo;

月娘道，&ldo;秋天开也没什么不好的，反而奇货可居。&rdo;

雁卿道，&ldo;可秋天花开一季，便赶上寒冬，转眼就子实凋零，终究是不合时宜的。&rdo;

月娘出了一会儿神，才说，&ldo;总算是赶上那场繁华，没有默默无闻。&rdo;

雁卿知晓她最怕平庸贫贱，兼此刻自己也心事重重，便不答话了。只扭头又看了看月娘怀里的兔子‐‐如今月娘抱着的其实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只，&ldo;水墨&rdo;这个名字却留下了。雁卿犹记着当初七哥送来了水墨，月娘挑中的是雪团。如今雁卿不养了，她养的却是&ldo;水墨&rdo;。可见当日养雪团真的只是怕雁卿&ldo;喜新厌旧&rdo;，打从心底里，月娘喜欢的还是水墨。

遇上七哥的事，月娘总是口是心非。明明挑兔子的眼光都一样，心思更是如出一辙的敏感多思，就是极相似的两个人。却又仿佛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反感。

……

雁卿胡思乱想的走着神，忽就听月娘问，&ldo;阿姊是有心事吗？&rdo;

☆、86第五十九章下

雁卿自知瞒不过她去，便道，&ldo;同阿娘说了说七哥的事，心里略有些烦闷。&rdo;

月娘垂眸摸着兔子的背，果然就微微蹙起眉头来，道，&ldo;元世子不好。&rdo;

一个两个的都同她说元徵不好，雁卿也不知该感叹七哥人缘差劲，还是恼火家人对元徵的偏见。她这一日确实是没力气争辩了，也只闷闷的应了一声，&ldo;嗯。&rdo;

月娘陪着雁卿一道出神。她越长大便越喜怒不形于色，前些年因私下收了太子一块儿玉便魂不守舍的情形，如今只怕是不会再有了。雁卿看不透、也没心思琢磨她的心事。

思量了多久，月娘又开口道，&ldo;他看姐姐的目光……&rdo;雁卿依旧神游天外，闻声只茫然的望过来。月娘话就卡住了，好一会儿才又垂下目光去，对雁卿道，&ldo;总之姐姐要留神‐‐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也不可无。&rdo;

这话说得吞吞吐吐，颇为诛心。雁卿心下不悦，可对着月娘也从来都发不出火气来。闷闷的缓了一会儿，才又道，&ldo;嗯。&rdo;难免越想越不开心，终究还是又多嘴道，&ldo;我记时起就认得七哥了……七哥他心思敏感柔弱，也许不那么讨人喜欢，可也绝对不会害人。你虽不喜欢她，可我认得的人里，实则同他最像的反而正是你。&rdo;

她还是头一次对月娘说重话，月娘闻言也气怔了片刻，待要反驳，竟说不出话来。好一会儿才道，&ldo;原来在姐姐心里，我竟是这样的人！&rdo;

雁卿心里元徵是极温柔妥帖的人，虽是气话，却也毫无辱没月娘的意思。见月娘气恼得变了脸色，自己也跟着恼火起来‐‐颇想反诘一句&ldo;在你心里，七哥究竟是怎样的人&rdo;。可又不想同月娘争吵起来。

便努力平心静气的解释道，&ldo;在我心里，七哥就是同你一样的人。&rdo;

月娘显然也是不想和她吵的，拂衣起身，连兔子也不抱了，便径往屋里去了。

月娘这一回是真被雁卿刺痛了。

最初她不喜欢元徵，确实只是因为小孩子的独占欲。那个时候她的玩伴就只有雁卿，且雁卿待她比都更好。忽然就冒出这么个人来要分去雁卿的喜爱，她便如雏鸟护食般恨不能啄元徵一口，好让元徵离雁卿远一些。自然不可能喜欢他。

可随着年龄渐长，她的世界也渐渐开阔起来，尤其后来又遇上了太子，她自己便也有了瞒着雁卿的心事。虽私心依旧希望雁卿只喜爱她一个，却已不会自私的想要霸着雁卿。

只是她依旧不喜欢元徵，因为头一次见面她就已隐约察觉到，元徵同她是一路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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