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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（第1页）

后来他们又上了一处高坡，赵文渊回头去望，就指着对雁卿道，&ldo;雨要来了。&rdo;

雁卿回头，就看到拔山而起的一座巨大的乌云滚滚而来，已遮住整座皇城和小半天空。那乌云中央有雨水倾斜，宛若天漏。不觉就惊叹出声。赵文渊就哈哈大笑，道，&ldo;没见过吧？云跑得快，正往这边赶呢，我们得快些了‐‐若淋着你，阿娘和阿嫂非吃了我不可。&rdo;

他们就同时拨马，因雁卿跑得慢了，赵文渊就让她和自己同骑，把她的小红马放走了。

后来终于还是被淋着了‐‐不过赵文渊身材高大，雁卿窝在他的怀里，雨水全都打在了他身上。

最后他们终于赶到一处长亭，聊以避雨。

那雨来得急，去的也十分快。疾风骤雨一阵子，很快就舒缓下来，沥沥淅淅的了。

赵文渊蹲在亭前，望着自亭檐上落下的雨帘和外头叶尖儿上滚落的雨珠。他已讲完了许多故事，此刻终于默然无言了。

雁卿也就压着裙子在他身边蹲下来，有蚯蚓自泥土里钻出来，她拿一根小棍儿在哪里戳。

静默中她就又想起林夫人的话，想起楼姑姑平日里的言谈举止。最后想起的却是太夫人所说的商君故事。

她想，皇帝也许就像他之前看见的那山一样覆压在长安之上的乌云吧。

雁卿抬头去看她三叔，他三叔眼睛里就只有一片明光，映着灰白落雨的寂静世界。雁卿就说，&ldo;三叔……你有没有听阿婆讲商君的故事？&rdo;

赵文渊才略回过些神来，疑惑的望向雁卿。

雁卿就连比带划的向她三叔附属太夫人所说过的皇权。最后说道，&ldo;我和月娘听了，好几晚都没有睡着觉。违逆天子，真是可怕呀，我是不敢的。&rdo;

赵文渊就平静的，又略有些失望的道，&ldo;嗯。&rdo;他抬手去揉雁卿的头发，想告诉雁卿不要紧，他不会去做傻事。

可雁卿又说，&ldo;但是就算听了阿婆的故事，让我再回到那一天，我也是不能让太子欺负月娘的。那个时候七哥也让我跪……可我有时也会想‐‐就想那么一小下，如果七哥没让我跪呢？&rdo;她就停下来想了一会儿，说，&ldo;其实看到七哥时，就已经没那么害怕了。若七哥和我是一样的想法，我大概就什么都不会怕了吧。&rdo;

她就有些羞愧的望着赵文渊，道，&ldo;我说不大清楚……三叔，我是不是很胆小啊。非要七哥不怕，我才不怕……&rdo;

赵文渊安慰她，&ldo;不是，人都如此。&rdo;

雁卿就点了点头，又沉默了一会儿，才说，&ldo;我想楼姑姑也是这样的。她未必愿意嫁给皇上，可她也不敢拒绝。可如果三叔不害怕的话，她大概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。&rdo;

赵文渊不做声，雁卿就努力的鼓起勇气来，对赵文渊说，&ldo;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‐‐三叔，不如你干脆就去问一问楼姑姑吧。&rdo;

赵文渊瞪大了雁卿望着她……待要说她无知无畏，她分明又是知道些什么的。她就只是天生有那么一股子奋力一搏的勇气，那勇气自私、天真可又闪耀光芒。只要能担负得起责任，便是值得追随的。

果真是赵家的女儿。

许久之后，赵文渊终于站起身舒展了舒展筋骨，望向楼家别墅的方向，道，&ldo;是啊，来都来了。&rdo;

因雁卿同去，也大约是想和赵文渊说清楚，这一回楼蘩终于没有躲避。

他们就到别墅后一片空旷的私苑里去说话。

才下完雨，空气还湿漉漉的。天阴晦有风，风过苜蓿，糙叶低伏，如白浪平推向远方。

雁卿就放着马在不远处等他们。

静默的就这么站立了很久，赵文渊才开口问道，&ldo;你想当皇后吗？&rdo;

楼蘩就低声问，&ldo;你已经知道了。&rdo;

&ldo;是真的？可陛下他……如果你不愿意，我带你‐‐&rdo;

可楼蘩摇了摇头，道，&ldo;赵将军，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好的女人。当日我与你说亲，只是因被宗族逼迫至此，不得不借助你的权势‐‐你看我就是这么个嫁与权势的女人，总是要捡更好的枝头去栖居的。&rdo;

&ldo;我不明白。&rdo;赵文渊说，&ldo;你若真是这样的人，早在和我说亲之前就嫁出去了。&rdo;

&ldo;那个时候没被逼到这种地步。&rdo;

&ldo;现在呢？&rdo;赵文渊略有些气急了，&ldo;难道你现在处境，竟比遇见我前更艰难些？&rdo;

楼蘩又摇头，平静的望向赵文渊，&ldo;还要多谢赵将军替我奔走，如今已无人逼迫我了。只是我贪心不足罢了。你看我和姑姑做的这些事，铸铁、办养生堂、闯南走北……若无人给撑腰，只怕日后还会惹出麻烦来。&rdo;

&ldo;我也能给你撑腰。&rdo;赵文渊道，&ldo;这些事我都能让你随心所欲去做。你不必找这些借口‐‐我阿兄给我阿嫂的，我都能给你。还是你觉得这世上有比我阿嫂更自在的女人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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