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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（第1页）

&ldo;是，不过不是特别清楚，糙稿还未写完。&rdo;

&ldo;呵呵，以他的脾气，恐怕完稿了也不会说清楚。当年在庆丰楼上，许叔逼死楼胤凡‐‐你知道这个人么？&rdo;

我摇摇头。这人的名字我在刘一鸣的遗信里见过，但也只知道个名字罢了。

黄克武眯起眼睛：&ldo;那个人啊，是京城里的一号人物，瓷器名家，人望很高。一直有个传说，他家里藏着几个青花人物罐，据说那些罐子本属五脉，前几代里出了一个不肖子孙，输给他了。五脉长辈去交涉过，可不了了之。然后许叔有一天忽然说，他有办法把瓷罐讨回来，我们三个人听了挺高兴，摩拳擦掌，准备大干一场。&rdo;

说到这里，他又弹了一下水盂，显得颇为困惑：&ldo;那可真是个奇怪的时机。那时候玉佛头案其实已经爆发了，社会上要抓他的呼声很高，全靠付贵顶着。我们挺奇怪，为什么他还有心思去管五罐的事？可许叔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，我们以为他早有脱罪的办法，也就没多问。

&ldo;药来是玄字门的，骗楼胤凡的事儿他来主导，我们两个策应。我们经过那么一番调查，发现楼胤凡曾经接触过一个叫老朝奉的人，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。据药来说，这位老朝奉也是位瓷器高手，是楼胤凡动用关系请来整治青花罐的。&rdo;

我心中一动，《泉田报告》里提及老朝奉，也是在这时候。

&ldo;有老刘筹划，有我执行，还有药来的专业知识，我们最终成功地把楼胤凡引入局中，逼出一个在庆丰楼和许叔对赌的局面。玩这个，谁能干得过许叔哇，结果楼胤凡惨败，气得他直接跳了楼。我们一看闹出人命，都有点吓傻了，可更让人气愤的事还在后头。庆丰楼里有个日本人站起来，似乎跟许叔非常熟稔，两人握了握手，许叔直接把罐子交给他了。这一下子，我们全傻了。他要真这么干，那不证明玉佛头案里指控他勾结日本人是真的了吗？可许叔根本不搭理我们，他显得特别急躁。没过几天，玉佛头事发，他被捕入狱，我对许叔终于彻底失望……&rdo;

&ldo;那个日本人叫什么？&rdo;

&ldo;泉田国夫。&rdo;黄克武对那个时候的事情，记忆犹新，可见当时受的刺激有多大。

我皱着眉头，陷入沉思。从黄克武的描述结合木户加奈的消息，很显然这是一个局。泉田国夫知道五罐里的秘密，因此伙同我爷爷从楼胤凡那抢过来。我爷爷借助刘、黄、药三人之力，成功夺得五罐，然后交给泉田。

这故事应该没这么简单，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之处。

这个关键点，就在老朝奉‐‐他本来是楼胤凡请来开罐之人，后来却成了泉田国夫寻找沉船的向导。

&ldo;后来呢？&rdo;我追问。

&ldo;许叔的死，让五脉特别被动。我们几个都颇为惶恐不安，尤其药来那段时间，总是心神不定。泉田国夫很快就失踪了，再没人见过他。不过那五个青花罐，倒是没有被带走，而是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。&rdo;

&ldo;谁？&rdo;

&ldo;姬天钧。&rdo;黄克武冷冷地吐出三个字。

这个名字我没听过，可是一听就有股寒意浸透全身。

&ldo;他是谁？&rdo;

&ldo;他呀，本来是五脉在西安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，不在五姓之内。不过他机灵能干，几年就有资格在柜上拿干股。东陵事变之后，许叔去乾陵收拾日本人，当地负责接待的，就是这位姬天钧。许叔觉得这人乖巧能干，问掌柜讨来带在身边。不过他身份比我们三个人低，行事特别低调，我们都没怎么注意。庆丰楼的事儿，他一直陪在许叔身边。&rdo;

&ldo;就是说，后来楼胤凡和我爷爷都死了，泉田失踪，了解整个事件过程的，只剩一个姬天钧？&rdo;我立刻抓住了重点。

&ldo;没错，那三个人或死或失踪，这个姬天钧却趁机把那五个罐子卷走了。我们三个狠狠地和他干了一仗，可五个罐子却没保住，散失了四件，只有一件&lso;三顾茅庐&rso;被药来抢了回来‐‐当然，姬天钧自己也没捞到几个，有一件最多了。&rdo;

我沉默不语。

那五件罐子的去向，恰好我大多都知道。&ldo;西厢记&rdo;去了长春郑家，&ldo;细柳营&rdo;跟着谟问斋南下福建，&ldo;鬼谷子下山&rdo;流落到欧阳家手里，还有一个&ldo;尉迟恭单骑救主&rdo;，不知所终‐‐很有可能就落在姬天钧手里。

难怪药来前往长春寻访，原来他搜寻的真正目的，不是为了天青釉马蹄形水盂，而是为了找郑家的&ldo;西厢记&rdo;人物青花罐。

若是黄克武所说并无隐瞒的话，那老朝奉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。可是……老朝奉明明与楼胤凡、泉田国夫关系匪浅，而且似乎掌握了沉船位置，和姬天钧的行踪身份并不符合。

这一位老朝奉，并不知道沉船位置，所以才对五罐表现出了强烈兴趣，持续到了今天，不仅刻意搜集这些青花罐，还把自己的势力以五个罐子来命名。

想到这里，我心中不禁一震。现在回想药来的四个故事，真是个个都有深意。天青釉马蹄形水盂，指向的是有&ldo;西厢记&rdo;的郑家；孔雀双狮绣墩，暗示的是拥有&ldo;细柳营&rdo;的谟问斋柳家；青花高足杯的故事，虽说发生于沦陷期间，可这故事的主角姓楼，且情节和楼胤凡的遭遇惊人相似，都是被国人出卖给日本人，最后人物两空。

那么最后一个子玉蛐蛐罐，又是暗指什么呢？那故事发生在西安，姬天钧恰好又出身西安……

黄克武看我呆呆不语，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：&ldo;你是不是在猜，老朝奉就是姬天钧？&rdo;

&ldo;没错！&rdo;我越想越像。无论年纪、行为还是姬天钧出现在我爷爷许一城面前的时机，都严丝合fèng。除了出现时间有点矛盾，几无破绽。

黄克武叹了口气：&ldo;后来这小子确实也成了陕西的一个文物大盗，为害不浅。我们也曾经怀疑过，姬天钧就是老朝奉。不过他一九四八年就已经死了。&rdo;

&ldo;啊？死了？&rdo;我一惊。

&ldo;当然，我没见过尸体，只是听说。他似乎是死于一次盗墓的意外事故，也有人说是解放军剿匪干掉的，总之众说纷纭。&rdo;

等一等，如果姬天钧解放前就死了，那&ldo;文革&rdo;期间害死我父亲的人是谁？现在跟我打对台的老朝奉是谁？难道还是鬼不成？

我开始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，只得看向黄克武。黄克武坦然回答：&ldo;老朝奉到底是谁，我确实不知道，老刘知道不知道，我不清楚，但药来一定知道点什么。&rdo;

这个回答，等于没说。

黄克武继续道：&ldo;解放初期，曾经有一轮大规模打击盗墓的活动。我们五脉也参与其中，摧毁了不少制假和盗墓团伙。那几仗可真是荡气回肠，痛快得很。&rdo;他晃了晃拳头，嘴角浮笑，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。这种事，最对他的胃口了。

&ldo;后来这边古玩市场完全消失，相关商业活动陷入停顿，连五脉都变成了一个学术机构。加上当年跟外界沟通也受限制，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无利可图，完全销声匿迹。一直到改革开放，市场也重新开始活跃，我们才发现，原来的制假和盗墓的沉渣，又再度泛了起来，且似有整合的趋势，就连五脉也隐隐被侵蚀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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