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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（第1页）

风月楼有山雨yu来的征兆，那些天，我听见楼下的琴箫歌舞声音，就觉得心头堵得慌，耳畔仿佛有烈火在燃烧，面前却又似涌过来一阵一阵的cháo水，淹没我，在我的周围还开着妖艳的血红色花朵，我口里有鲜血溢出，每溅上一滴，那些花儿便盛大一成，cháo水也更bi近，烈火更凶猛，我昏沉沉地躺在中间，不知所措。

若菱过来看我，担心我真是病得不轻。我说：&ldo;我还好，脑子还清醒，不会出现幻觉。&rdo;她听出了我话中带刺，惊讶地问我：&ldo;这话是什么意思？&rdo;

我说：&ldo;关于单青芜，你难道不想给我一个解释？&rdo;

若菱的脸色骤变，y沉，紧张，她问：&ldo;你怎么知道的？&rdo;

我也没想到，当日我在若菱的房中发现的男子，竟然是我以为已经逃离扬州的单青芜。当时，他很沮丧，他说，他那天来找过我之后，刚离开风月楼就碰上了官差，幸而有若菱帮他逃过了追捕。于是，他就一直躲在风月楼。

我暗笑，说：&ldo;那官府的刘大人，隔三差五便到风月楼来听你唱小曲，他如果知道他要追捕的逃犯是被他的心肝宝贝给窝藏了，必定要气得七窍生烟。&rdo;

若菱有点恼了，说：&ldo;我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，才不会救这个杀人犯呢。&rdo;

我心中早有狐疑，正好顺着她的杀人犯三个字，问她：&ldo;就算你当初救他是为了我，但很快官府便出了告示，我想你不会不知道，是他杀了阮集安，你为何又不把他jiāo出去，为阮集安报仇？&rdo;

若菱斜觑我：&ldo;你就是为了这个，与我生分？&rdo;

我黯然摇头：&ldo;若菱，我不希望你做什么事都瞒着我，我怕你因此惹祸上身你知不知道。&rdo;

若菱转过身去，窗外的光线落在她身上，她的背影单薄了不少。她说：&ldo;霓裳，如果我告诉你，我爱上了他，你信么？&rdo;

&ldo;可是，以他现在的处境，纸包不住火，你会有麻烦的。&rdo;

&ldo;我不像你，凡事瞻前顾后，我只知道我如果不收留他，整个扬州城，他再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。&rdo;

&ldo;那阮集安呢？你不想为他报仇？&rdo;

&ldo;说到底，你仍在怀疑我，&rdo;若菱拂袖：&ldo;区区一个阮集安，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，就算当初我对他再是挂念，也早该事过境迁了，人人都说风尘中的女子天xg凉薄，霓裳，你应该明白。&rdo;说完，她仰着头讪讪地笑。

我不再与她争论，但我确实不敢轻易就信了若菱的那番话，那是一段多么蹩脚的台词，漏dong百出。或许，我跟她一样，我们的所做所言，前后并不一致。

女子的心，细如发丝，而且总是嬗变。仿佛之前我担心青芜的安危，但当他出现在若菱的房中，我心中忽然冒出一股莫名的酸涩与嫉妒。我知道我不爱青芜，但我们之间长久的相处，以及他信誓旦旦地说希望同我厮守，都让我的一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，我便因此将他归属为自己的东西，就好比一枚发钗，当我失去他，又赫然发现他出现在另一个女子的香闺，心里总是有尴尬和怨怼的。于是，一面怀疑若菱此举的用意，又一面担心她会惹祸上身，再夹着埋怨和嫉妒，说起话来，难免就参差了。

那么，若菱呢？照她所言，她已经不在乎区区一个阮集安，她是风尘的女子有一颗凉薄之心，可她偏偏又摆出一副为了青芜甘愿殒命的姿态。这样矛盾，叫我如何说服自己不去担心呢？

想起若菱说的，我凡事总要瞻前顾后，仿佛有排除不尽的顾虑，事qg到了我手里，简单也会变得复杂。我长叹了一声，自言自语：&ldo;但愿这场风波能够很快就过去……&rdo;

傍晚，老鸨来敲我的房门，说楼下有客人指名要我以歌舞助兴。我懒洋洋地躺在睡榻上，说：&ldo;你找别的姑娘代替我，有何不可？&rdo;她的脸色y沉，话语间不无嘲讽：&ldo;如今这风月楼究竟是谁做主了？我反倒要对你低声下气的！你若不出去，客人怪罪下来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&rdo;

我正要还口，房门却砰的一下被推开了，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：&ldo;霓裳姑娘既然抱恙，在下便亲自来看看，有什么可效劳的，姑娘尽管开口。&rdo;我循声望去，又是那衣着华丽眉目尖锐的男子，只觉得心猛然一颤，额头上竟然渗出冷汗来。

我说：&ldo;我没事，不劳公子费心。&rdo;

他抬手示意老鸨退下，老鸨瞥我一眼，点头，对他的态度倒是恭敬。随后屋子里只剩下我跟他，空气闷得似要令人窒息，他一步一步走进，我便越发紧张。他说：&ldo;你竟然逃到了这里。&rdo;

&ldo;逃？&rdo;我半晌无言，盯着他，忽然有些激动：&ldo;你认识我对不对？你告诉我，我是谁？&rdo;

他拂袖，转过身去：&ldo;少在我面前做戏。&rdo;

我讪笑：&ldo;我若知道自己是谁，便不至于在这烟花之地倚楼卖笑了。&rdo;

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我，问：&ldo;你可还记得我是谁？&rdo;我摇头。他又问：&ldo;那么，从嘉呢？&rdo;

&ldo;从嘉？从嘉！&rdo;我叨念着，却觉得脑子疼得厉害，像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住了，挪不动身子，脊背寒凉，突然眼前就只剩一片漆黑的幕布，像上次一样，我昏倒在地。

在梦里我看见一个羽扇纶巾的男子，饮着酒，温柔的目光投到我的身上。我便在他面前翩跹起舞，舞姿优雅，我的面上却带着难以释放的哀伤。恍惚觉得，他应该叫做从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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