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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1页）

简凤涅笑道：&ldo;这话有些古怪。&rdo;

那人道：&ldo;为何？竟而如斯薄qg？我还以为我们相谈颇为投契，小娘子心底该是会记挂些我的。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我同阁下如大海浮萍，点头相遇，转而分散，纵然片刻投契又如何？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。&rdo;

那人沉默，闷声道：&ldo;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江湖？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然也。&rdo;

就此他沉默下来，简凤涅看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端坐的姿势，连动也不曾动过，颇有些讶异。

月光浸浸然地，纸窗之外，有夏虫喓喓鸣叫，简凤涅又嗅到那股奇异的味道，淡淡的苦涩散开后，甘甜轮回。

许久，他又开口说道：&ldo;上回跟你讲了夜郎之典故，谁知你早就听闻，很对不住。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也不算听闻，只不过……一时胡思乱想，谁知竟蒙对了。倒是打扰了你的雅兴。&rdo;

他却轻轻一笑，道：&ldo;那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，作为弥补如何？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也好，这番我倒要好好地洗耳恭听了。&rdo;

月光融融，夏虫的得意鸣叫声里，他道：&ldo;有一家子，有三个儿子，大儿子早夭，余一子，二儿子当了家，三儿子镇日花天酒地，这家子的当家老太太，便给三儿子订了一门亲事，三儿子本也应了的，谁知事到临头，他却又反悔，对门亲事那家，是个有名望的家族，不能得罪，然而老三宁死也不肯迎娶对方小姐，这家的老太太急得病了，二儿子不知该如何是好。&rdo;

简凤涅等他说完，才道：&ldo;你这不是故事，竟是要跟我打哑谜。&rdo;

他笑了一笑，笑声细微，却不难听：&ldo;那么，你可知这谜底如何？二儿子当如何是好？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qiáng扭的瓜不甜，老三既然宁死不肯，必有他的理由，那便由得他去就是了。&rdo;

他道：&ldo;然而对方是极有名望的，不依不饶，又如何？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解铃还须系铃人，既然是老三惹出来的，便让老三收拾，登门赔礼道歉，请人家原谅为止。他若连这个也不肯……便是理亏……&rdo;

他问道：&ldo;那老二该如何？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长姐如母，长兄如父，老二既然当家，便有一半责任，令老三失信于人，他也是责无旁贷，若老二不肯向人家赔礼，自该严加管教。&rdo;

他略略抬头，垂落的软帽兜之下，双眸隐隐有光。

简凤涅打了个哈欠：&ldo;每次你都要问许多问题，可有缘故？……另外，我回答的，可令你满意？&rdo;

他的双眸若隐若现：&ldo;满意之极。&rdo;

简凤涅笑道：&ldo;也算是对御膳房总管太监大人的一点回报罢，还请笑纳。&rdo;

他略摇了摇头：&ldo;这并非回报。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那什么才算？&rdo;话音刚落，忽地觉得有一些异样。

原来他竟缓缓地站起身来，简凤涅眯起眼睛，眼睁睁地望着此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，他越是靠近，越是看得分明，黑袍遮身，那露出的半边脸，颜色在月光浸润之中，如清雪带雾。

&ldo;站住。&rdo;简凤涅皱起眉来，轻声道，&ldo;就算是太监，也不可逾矩，我虽然是冷宫中人，却也还是皇帝的人，深夜相谈，已经惊世骇俗，请不必再往前一步。&rdo;

那人脚步略略停住，落地无声：&ldo;现在再谈避嫌，是否已经晚了？倘若我不是太监，而是……侍卫……&rdo;

简凤涅道：&ldo;你想如何？&rdo;

他重上前一步：&ldo;我想……&rdo;极为挺拔的身子忽然伏了下来，越来越近，简凤涅望见他的双唇极薄，形状却很是好看，微微抿着，菱角之形，嘴角上挑，似笑非笑，肤色加之斗篷裹身，似幽灵，又似吸血鬼，却比那些更危险千百万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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