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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正暗暗地琢磨皇帝的心情,皇帝忽然啪地一声搁下了碗筷,我心中一惊,不动声色地瞅着皇帝。
“绾绾,你可知我们大荣多久没有发生过战事了?”
我细细地想了想,“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国泰民安。”
皇帝摸摸下巴,一本正经地道:“最近边疆有了战事。”
我微愣。
皇帝又道:“平国向我们大荣投下战书,欲要一决高下。哦,对了,领军的人正是绾绾的青梅竹马,沈轻言。”
许久未曾听到沈轻言的名字,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皇帝口里听到。
皇帝笑眯眯地道:“宁卿虽是失职,但我已是决定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。这回便由宁卿领兵迎战罢。”
我大惊失色,几近握不稳手中的筷子。战场凶险,不经意便是生死一瞬间。木头已是多年不曾带兵,此时贸然带兵应战……
我蓦地想起木头在天牢里欲言又止的神色,我问道:“倘若江恒凯旋,承文是否就愿意所有事都既往不咎?”
皇帝点头。
我道:“承文,我从未求过你什么,这回……”
皇帝神色稍显冷淡,“不行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绾绾,我不会让你跟着宁卿前去。”
怎么皇帝总能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?我急道:“你究竟想怎么样?”
皇帝眯眼道:“绾绾莫急,到时候你便知晓了。”
皇帝将我软禁在他的寝宫里,半步也不能离开,就连常宁也不能来探我。宫殿外的守卫甚是森严,我想逃也逃不了,就连想打听消息也无处可下手。
过了半月,我的现状依旧如此。我心里头甚是忧愁,又到就寝时分,我仍然和衣躺在贵妃椅上,皇帝躺在三尺之外的龙床上,我斟酌了半晌,总算开口喊了声“承文”。
皇帝默不作声。
我话一上心头便不想忍住了,“我十二岁入宫,算起来在皇宫里头呆了也有近十年。可是这十年来我极少是快乐的,先帝没有驾崩之前,我战战兢兢地在东宫里伺候你,先后不喜欢我,宫里头的妃嫔都视我为眼中钉,我极其注意言行举止,生怕一不注意就被人抓住了把柄。后来你登基了,我当了太后,可我还是过得心惊胆战,最初的两年我总怕一闭眼第二天便再也睁不开来。我每日天未亮便穿上太后的衣裳,规规矩矩地和你一同上朝,我对朝事一窍不通,即便垂帘听政了数年我仍旧不懂,我听着我不喜欢的东西,防着想要害我的人……常宁出嫁了,你也开始忌惮我,我在宫里头寂寞万分,每次见到鸟儿往外飞我就羡慕极了,我心里不快乐,可是我必须得每日都佯作很快乐。承文,我很辛苦,在皇宫里的日子我真的是没有一天是快乐的。”
说到此处,皇帝依旧不曾出声。我鼻子有些泛酸,“再后来你与太医联手假装我有了喜脉……我晓得是你的意思,我知你忌惮我也忌惮沈轻言,我当时就想不管有也罢没也罢,这出戏你想怎么演我就陪你怎么演,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。可是后来我才知晓沈轻言在算计我,似乎每个人都在算计我,我想找常宁诉苦,可是常宁是你的阿姊,她和驸马之间又颇是不和,我不愿她烦上加烦只能闷在心里。我头一回感到无助,是江恒替我疗了伤。我喜欢江恒,因为他不会算计我,即便有些木讷有时也常常气得我吃不下饭,但我还是喜欢他。宫里的人都是话中有话,沈轻言也是你也是伺候的宫人也是,只有江恒一心一意地对我。他能为了我去学他最不擅长的音律,也甘愿为了我离开刚刚团聚的家人,还能为了我义无反顾地去死。这样的江恒,我不能舍弃也不愿舍弃。承文,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家人,就同常宁一样,即便你后来算计了我,搅浑了我的成亲,我也不怪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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