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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宁恒和雁儿的目送下浑身不自在地回了我的房里,我今夜也忒倒霉,逃跑不成功且被人抓了个正着。不过想想也是,习武之人耳力比常人好,即便我自认为是无声地出去,估摸在他们耳里我就是敲锣打鼓地在说:我要连夜逃跑,你们就当听不见吧……
我对天长叹,这回真真是自认技不如人。
经过这一夜以后,宁恒和雁儿望我的目光愈发诡异,平日里还只是宁恒紧盯着我,如今雁儿也不甘落后,一有空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我。就连我去上回茅厕,我不过是刚刚蹲下,雁儿的声音就飘了过来——“阿姊,你在吗?”
我幽怨地回道:“在……”
片刻后,宁恒的声音也飘了过来,“绾绾……”
不等他说完,我就更幽怨地道:“我在……我在……”
我深知自己理亏在先,是以不能理直气壮地让他们不再盯着我。几日后,我终是受不住了,对他们道:“我们今夜就一起离开这里吧。”
雁儿笑意盈盈地道了声“好”。
宁恒道:“绾绾去哪里我便去哪里。”
我干笑一声。
之后,我们三人开始收拾细软,准备趁夜离开。短短几日,我已是想通了。既然甩不开宁恒和雁儿,那就干脆顺其自然罢。倘若哪一日宁恒当真记起了以前的事,那……到时候再算罢。
凡事总是坏处想,委实不是个好习惯。
收拾毕,我和雁儿还有宁恒商讨一会,一致认为需乔装打扮一番。在雁儿的提议下,我和宁恒装成一对出城探亲的夫妻,雁儿则是我的远房表妹。
雁儿许是混久了江湖,乔装之术甚是精通。不过一炷香尔,宁恒面上就多了条蜈蚣般粗的伤疤,如此一来,估摸也不会有人将此刻的宁恒和朝堂上的宁大将军想在一起。
我摘下了所有发簪配饰,裹上了深蓝色的头巾,顺带往脸上抹了好些灶边的泥灰,又在雁儿的妙笔生花下,点了好几个麻子。我捧起铜镜一瞧,险些被里头的人吓了一大跳。
我赶忙搁下铜镜,宁恒瞅了瞅我,说道:“绾绾这样也是好看的。”
雁儿笑道:“在宁大哥眼里,阿姊即便是只乌龟,你也会觉得好看。”
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雁儿的神情,眼中含笑,倒不像是装出来的。看来雁儿对宁恒用情委实深,深到能有此种气度。我真真是自愧不如,倘若我喜欢谁,那他眼里就自当只有我一人。
夜幕来临时,雁儿弄来了一辆马车,我们三人里只有宁恒会驾车,是以唯好冒险让他坐在外头,我和雁儿在里头。所幸出城门时并无出什么差错,守门的官兵仅是随意查问了几句便放了行。
直到马车行至郊外时,我仍旧有些不敢置信,竟是如此顺利就出了来。我褰帘回望夜色下的京城,宫里最高的阁楼里还隐隐散发出微弱的光芒,平日里在宫中仰望时大如圆盘,如今遥望则小如星芒。我难以按捺住此刻的喜悦,欣喜地对雁儿道:“我们出来了。我们出来了。”
雁儿笑吟吟地道:“是的,我们出来了。以后阿姊就再也不是太后了。”
我点头,“对,以后我再也不是太后了。”
宁恒此时停下了马车,问我要去哪里。我望着广阔的天空,一股天大地大任我行的豪迈感油然而生,我道:“我们南下,离京城越远越好。”
雁儿道:“江南一带风光甚美,尤其春季,更是杨柳依依,美不胜收。”
我想起雁儿之前曾说过她是江南人士,此番一说,想是思乡了。正好平日里我也颇是向往江南一带,便顺了雁儿的意,道:“我们就去江南瞧瞧。”
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后,我们三人到了一个名为翠微的小镇。我坐了许久的马车,一路上颠簸来颠簸去的,让我浑身不舒服极了。马车在客栈前停了下来后,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。
不过我也忒无用了些,以往下马车皆是有蹋阶并有人在一边扶着,这回我自个儿一跳,脚刚碰地就扭着了。钻心般的疼从脚底嗖嗖地上来,我脸色立即白了白。
雁儿问我怎么了,我不好意思说我扭着脚了,便强撑着道:“没什么。”
宁恒倒是眼尖,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不妥,他问道:“绾绾可是扭到脚了?”
宁恒如此一说,我唯好窘迫地点了点头。宁恒立即伸手搀扶住我,雁儿也配合得相当快,“我去附近的药铺里看看有没有药酒。”
宁恒向客栈里的掌柜要了三间上房,小二领着我们上楼。我扭到了左脚,即便有宁恒扶着走起路来也是一拐一拐的,走得极慢。
“绾绾,很疼么?”
我见宁恒一副恨不得帮我疼的模样,心不由一软,轻声道:“不是很疼。”
“绾绾,我背你上去。”
“……不用,我能自己走。”
走在前头的小二忽地转过头对我们笑道:“两位真是恩爱。”
我本想反驳,可是见宁恒乐呵呵的模样,我又说不出口来,唯好佯作不曾听到这话。宁恒现今虽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来,但他对我的情意却仍旧在。说实话,忘了皇帝的宁恒让我很是心动,可是我不能重蹈覆辙。若是我当真又重新喜欢上宁恒了,那等他记起以前的事来后,我定又不知会伤心多久了。
我暗暗对自己道:苏浣,你不能对宁恒动情。情之一字,委实伤人。一动,便是患得患失,痛彻心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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