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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（第2页）

他忍不住坐直了些，嘶声道：&ldo;你以为我会感激这样的施舍？&rdo;

&ldo;我说了，是还给你。&rdo;男人回身按住他的肩膀，&ldo;我把你的身份、荣誉、责任都还给你，这不就是你想夺回的东西吗？&rdo;

&ldo;可笑，我变回了谢珉，那么容翠母子还有你的徒弟又将置于何地？&rdo;

&ldo;你说过，知道自己恨的人到底是谁。&rdo;

胸中千言万语哽在喉间，他急促地喘了好几下，这才啐了一口：&ldo;你是个懦夫。&rdo;

这个男人不畏惧报复，却不敢接受面目全非的人生，宁愿放弃一切，做回一无所有的自己，也不敢承担过去。

他嘲讽地说：&ldo;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看不起你。&rdo;

&ldo;我也觉得自己是懦夫。&rdo;男人苦笑了一下，&ldo;所以，我们做个约定吧。&rdo;

&ldo;什么？&rdo;

&ldo;三年，我们三年之后再见。在这三年里，你拿回自己的一切，了结前尘，而我重新开始，活出真正的自己来。&rdo;男人道，&ldo;我从未觉得自己逊色于你，相比你亦然。这一次胜负未分，三年之后再分高下，那时候生死输赢皆由我们做主，究竟谁是谁非也终有定论，你看如何？&rdo;

他一怔，随后嗤笑：&ldo;说到底，还是我吃亏，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，却还要帮你解决麻烦。&rdo;

&ldo;那就多谢你吃下这个亏了，三年后再会，我定请你好好喝一顿酒……嗯？天要亮了。&rdo;

男人扶着山壁站起来，透过雨幕看着远方天空，忽然问：&ldo;你知道我为什么自取&lso;无衣&rso;为字吗？&rdo;

他摇了摇头，就听男人道：&ldo;当初我踩着你打下的名气和断水山庄的声望入了江湖，接下你昔日结的恩怨，又承担断水山庄的责任，活得越来越累，那种欣喜也渐渐淡了，一时间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，觉得四海之内竟无一处真正可以依凭，本欲取&lso;无依&rso;自嘲，却不想遇到了一位伤残退伍的老兵……&rdo;

老兵年近花甲，缺了一条胳膊，眼睛也瞎了一只，却还要向边关艰难赶去。他看得不忍，不禁出言劝阻，想替老兵准备盘缠送其回乡，却遭到拒绝。

‐‐男人这辈子要承担很多东西，恩情道义，家国妻儿。我一个老汉，在疆场上厮杀了大半辈子，没有家人牵绊，又做不了耕织渔樵，与其混吃等死，还不如回到自己守护几十年的疆域去，也算有始有终了。公子是个好心人，既然如此，不如给我一把好刀一壶烈酒，毕竟那苦寒之地，没有这两件东西不好熬。

&ldo;那是我第一次知道，除了江湖恩怨，世上还有更多可以去付出和获得的东西。&rdo;男人徐徐舒出一口气，念道，&ldo;我以&lso;无衣&rso;为字，也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如此慷慨笑傲一回。现在，是时候了。&rdo;

眉头一跳，他问：&ldo;你要去边关？&rdo;

&ldo;我想去看一看，沙场的铁血封疆……&rdo;男人低下头，和他四目相对，微微一笑，&ldo;昔年种种，现在都还给你了，另把&lso;无衣&rso;一字也赠与你，从今以后，你是谢珉，也是谢无衣。&rdo;

岂曰无衣？与子同袍。

屋里的油灯越来越微弱，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说到这里，叶浮生方觉背后湿冷，汗透衣衫。

原来世间的恩怨情仇，真是五味陈杂的。

谢无衣道：&ldo;那晚之后，他就拄着一根树杖悄然离开，我也被谢重山他们找到，瞒过外人带回断水山庄。那五天里为了怕被人窥探这桩移花接木的事，请来的医师一律被谢重山在事后封口，直到鬼医亲至……他得了那人的嘱咐，遂同意了谢重山的要求，以换皮易容之术把我身上的疮伤全部遮掩，使容貌也变得和那人一模一样，只不过我体内毒疴深种，纵然是他也深感棘手，只能为我处理了外伤并暂时压制了复发毒性，然后提出金针封穴的办法。&rdo;谢无衣喝了一口水，眼露寒芒，&ldo;封穴能把毒性压到最低，让我在这几年里性命无虞，只不过会把功力也封存大半。既然答应了那个约定，我自然还不能死，于是与鬼医定下些时日，在期限里把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杂碎一个个摁下去，然后腾出手来收拾谢重山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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