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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若侧转脸,眺望窗外海景。
&ldo;那时他虽则一身乡土气,但问人讨口水喝时没有丝毫羞愧羞惭,好似天生会指挥人做事。第二次……&rdo;她抚摸自己嘴唇,&ldo;第二次他强吻我。&rdo;
&ldo;我喜欢斯文男生,校服干净,手指纤长。他那样粗鲁无礼,被人追足九条街,一身汗气。可他吻我时,我并不恶心。好奇怪。&rdo;
&ldo;心和脑的选择未必统一。&rdo;章惠山轻声道。
美若笑一笑,&ldo;是吗?&rdo;
章惠山点头,&ldo;欲望与意志,是两个概念。&rdo;
美若惆怅。&ldo;阿妈听凭心和欲望左右,我势必做相反选择。&rdo;
&ldo;虽然他会关心我,问我为什么出现在私娼寮,眼里有同情,也给我很多钞票,感谢我救他,说会养我。……我可以和仙婶和平安做朋友,他不行,他太可怖。&rdo;她仿似又听见轧纸机里那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嚎。
美若掩耳。
她无法继续:&ldo;对不起,今天到这里。&rdo;
章惠山休息一阵,迎来她第二个病人。
同样的程序已经重复数次,她无动于衷地观看病人的手下携带防窃听装置出入,平静地注视窗前的背影。
对方居然开口,他道:&ldo;我一世人后悔的时刻不多,几乎全与一个人有关。&rdo;
啊,今天是她的幸运日。两个人都肯袒露心声,她终于能抛弃那种挫败与无力。
章惠山的目光停留在那人置于背后的双拳上,&ldo;是位女性?&rdo;
紧握的拳松开,她也轻轻吁出一口气。
&ldo;是。她那时才十三岁,小小个,像未发育。穿棕色格子裙,马尾很调皮。&rdo;玻璃窗上反照出靳正雷模糊的笑容。&ldo;那时她装大人,装淑女,挺直了背,下巴扬高,用鼻孔打量我,和我说&lso;你该走了&rso;。……其实,我认为,她真正想说的,是&lso;你该滚蛋了&rso;。&rdo;
&ldo;第二次,在旺角遇见,一个黑洞洞的楼梯转角,我吻她。那时不知是她,只觉口感很甜,清香。我当时心想,这个女人我要了。&rdo;
&ldo;看清楚是她,我吃一惊。她还穿着校服,白衣条纹裙。她穿校服在娼馆,可以想象……&rdo;他咬牙。
&ldo;你还记得那时她的装束?&rdo;章惠山轻声问。
&ldo;每一次。&rdo;他笑得恍惚。
&ldo;那么小小一个人,胸脯也才发育。旺角那样危险,不领她回家,放在外面太让人放心不下。但她不需要,她讨厌见到我。&rdo;
&ldo;有人告诉我,女人说&lso;不&rso;即代表愿意。我知道她惯会装腔作势,于是我诈死,试她一试,她果真没有告诉其他人。我当她钟意我。&rdo;他嗤笑自己的狂妄。&ldo;她怎会钟意我?&rdo;
&ldo;误解让你做了错误的选择?&rdo;
靳正雷沉默。
章惠山适时收口。
&ldo;你们按小时分钟赚钱的,哪知道我们的辛苦?&rdo;他冷哼。&ldo;这一分钟睡着,下一分钟不知尸首被分几块。我一世人需要的不多,得到的机会也少到可怜,连命也未必是自己的。她就在我眼前,伸手能抓到,我决定要她,她就是我的。&rdo;
&ldo;你将她物化。&rdo;
靳正雷侧脸望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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