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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2页）

手很暖，覆在眼上遮没了光线，她突然觉得格外疲倦。

&ldo;菲戈，你会不会为了利益而杀人？&rdo;

&ldo;得看怎样的利益，杀的人又是谁。&rdo;冷静清晰的语调始终如一。

&ldo;如果对方是女人？&rdo;

他没有回答。

&ldo;或是孩子？刚满月的婴儿？&rdo;

&ldo;不会。&rdo;

&ldo;不用你亲自动手。&rdo;榛绿色的眸子凝望着他，手按在他的心口，仿佛在询问灵魂深处。&ldo;只须默许，你的手甚至不必沾上血。&rdo;

&ldo;不会。&rdo;

&ldo;即使代价是受人鄙视？&rdo;

&ldo;谁会鄙视。&rdo;

林伊兰支着头呆了一会。

&ldo;数年前，帝国有几个村落发生了叛乱，属地的贵族受到冲击，甚至连城堡都被烧了，报告中事态非常严重，我所在的分部接到命令去平息。&rdo;

菲戈一言不发的静听。

&ldo;到了那里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糟，失火的仅是马厩和储物仓，所谓的攻击只是几天的围困，起因是贵族收回原本租赁给农民的土地，改为养羊，世代耕种的贫民失去了唯一的生计，不愿迁走的人甚至被火烧房屋趋赶，有些人就这样被烧死了，可总督一个字也没提。&rdo;

林伊兰艰涩的语气隐着伤感。&ldo;军部的命令是根除所有叛乱者，连同家人一并处以重罪。士兵们都很兴奋，因为这意味着可以放任抢掠，而且风险不高，很容易获得褒奖，结果可想而知。很多无辜的人被杀了，其中包括女人和孩子，我不希望属下的士兵肆意抢夺杀人，但节制的指令让他们心生怨恨，部队长期欠饷，这是底层士兵发财的唯一机会。同时我也让上级十分不悦，因为毫无战果可供呈报……&rdo;

林伊兰叹了一口气，仿佛自言自语。&ldo;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正确，也不明白现实为何如此扭曲，也许错的人是我，但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……菲戈，换成你会怎么做？&rdo;

菲戈沉默了很久，忽然一笑，笑容锋利而无情。&ldo;如果是我，我会告诉士兵，真正的财富并不在贫穷的农民身上，城堡里有更好的目标。&rdo;

林伊兰怔怔的望了一会，渐渐生出了笑，神色复杂。&ldo;你果然是个危险的家伙，非常的……&rdo;没说下去，她话语一转。&ldo;不过也许你是对的，这个世界更适合你这样的人生存，我只是失败者。&rdo;

&ldo;你不是。&rdo;

&ldo;不管从哪种角度而言，我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。&rdo;她合上书不再继续，放平枕头蜷进了被褥。

菲戈并不打算结束。&ldo;你知道怎样才能成功，为什么不按最有利的方法做？&rdo;

隔了许久她才回答。&ldo;我不想变成我厌憎的那种人，比做一个失败者更糟。&rdo;

&ldo;那么你最好试着离开，对你而言军队是最糟糕的地方。&rdo;

她轻笑了一声。&ldo;上天很少会仁慈的给予选择的自由。&rdo;

&ldo;换成某个人，他大概会说……&rdo;菲戈仿佛想起了什么，神色微柔。&ldo;既然现实已经无可回避，不如尽力掌控权力，而后修改规则。&rdo;

林伊兰静默了一瞬。&ldo;很棒，可我做不到，在那一天来临之前，我已不再是我。&rdo;

&ldo;你的决定是坚守内心，但处于这个位置上并不是件好事。&rdo;菲戈凝视着她的侧脸，挑明了警告。&ldo;伊兰，这个帝国烂透了，军队也是，假如你拒绝规则又无法抽身，最终可能反而被它所毁灭。&rdo;

林伊兰合上了双眼。&ldo;我知道，如果这是我的命运，我会接受。&rdo;

静谧半晌，菲戈没有再说，抬手拧熄了油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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