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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（第2页）

上官盼弟走上前来，冷淡地摸了摸我的头。我嗅到她的手指上有一股令人不快的药水味儿。她没有摸司马粮的头，我猜想司马粮决不允许她摸他的头。

他的小兽般的牙齿错得格格响，如果她胆敢摸他的头，他一定会咬断她的手指。

她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，对六姐说：&ldo;好样的，美帝国主义正在向我们的敌人提供飞机大炮，帮助我们的敌人屠杀解放区人民！&rdo;

六姐搂着巴比特，说：&ldo;五姐，放了我们吧，你们已经炸死了二姐，难道还要杀我们？&rdo;

这时，司马库托着上官招弟的尸首，从风磨房里狂笑着走出来。适才他的士兵如蜂拥出时，他竟然呆在磨房里没有动弹。一向整洁漂亮、连每个纽扣都擦得放光的司马库一夜之间改变了模样，他的脸像被雨水泡胀又晒干的豆粒，布满了白色的皱纹，眼睛黯淡无光，粗糙的大头上，竟然已是斑驳白发。他托着流干了血的二姐，跪在母亲面前。

母亲的嘴巴歪得更厉害了，她的下颚骨剧烈地抖动着，使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。泪水盈出她的眼。她伸出手，摸了一下二姐的额头。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，困难地说：&ldo;招弟，我的孩，人是你们自己选的，路是你们自己走的，娘管不了你们，也救不了你们，你们都……听天由命吧……&rdo;

司马库放下二姐的尸首，迎着被十几个卫兵簇拥着正向风磨房这边走来的鲁立人走过去。这两个人在相距两步远时停住了脚，四只眼睛对视，仿佛击剑斗刀，锋刃相碰，火花进溅。几个回合斗罢，不分胜负。鲁立人干笑三声：&ldo;哈哈！

哈哈！哈哈哈！&ldo;司马库冷笑三声：&rdo;嘿嘿！嘿嘿！嘿嘿嘿！&ldo;

&ldo;司马兄别来无恙！&rdo;鲁立人说，&ldo;距离司马兄驱我出境不过一年，想不到同样的命运落在了您头上。&rdo;

司马库说：&ldo;六月债，还得快。不过，鲁兄的利息也算得太高了。&rdo;

鲁立人道：&ldo;对于尊夫人的不幸遇难，鲁某也深感悲痛，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，革命好比割毒疮，总要伤害一些好皮肉，但我们并不能怕伤皮肉就不割毒疮，这个道理，希望您能理解。&rdo;

司马库道：&ldo;甭费唾沫了，给我个痛快的吧！&rdo;

鲁立人道：&ldo;我们不想这么简单地处决你。&rdo;

司马库道：&ldo;那就对不起了，我只好自己动手了。&rdo;

他从衣兜里模出一支精致的镀银小枪，拉了一下枪栓。他回头对母亲说：&ldo;老岳母，我替您老人家报仇了。&rdo;

他把枪举起，对准了太阳穴。

鲁立人大笑道：&ldo;终究是个懦夫！自杀吧，你这个可怜虫！&rdo;

司马库握枪的手颤抖着。

司马粮大叫：&ldo;爹！&rdo;

司马库回头看一眼儿子，握枪的手慢慢地垂下来。他自我解嘲地笑笑，把手中的枪扔向鲁立人，说，&ldo;接住。&rdo;

鲁立人接住枪，在手里颠颠，说：&ldo;这是女人的玩艺儿。&rdo;他轻蔑地把枪扔给身后的人，然后，跺着被水泡胀、沾着泥巴的破皮鞋，说：&ldo;其实，把枪一缴，我就无权处置你了，我们的上级机关，会为你选择一条道路，或者上天堂，或者下地狱。&rdo;

司马库摇摇头，道：&ldo;鲁团座，你说的不对，天堂和地狱里都没给我留席位，我的席位在天堂和地狱之间，到头来。你会跟我一样。&rdo;

鲁立人对身边的人说：&ldo;把他们押走。&rdo;

卫兵上来，用枪指着司马库和巴比待，说：&ldo;走！&rdo;

&ldo;走吧，&rdo;司马库招呼着巴比特，说：&ldo;他们可以杀我一百次，但绝不会动你一根毫毛。&rdo;

巴比特搀扶着六姐，走到司马库身边。

鲁立人说：&ldo;巴比特夫人可以留下。&rdo;

六姐说：&ldo;鲁团长，看在我帮助母亲抚养鲁胜利的份上，你成全我们夫妻吧。&rdo;

鲁立人扶了扶断腿的眼镜，对母亲说：&ldo;你最好劝劝她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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