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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2页）

（花的心）

眼儿媚（3）：钗冠

2003年03月07日09:21:14　网易文化　米兰lady

钗冠

次日清晨庞荻随王雱去给翁姑请安敬茶，王夫人吴氏含笑看着庞荻，显然甚为满意，但发现一对新人眼周黑黑，定为晚睡所致，便私下嘱咐庞荻说：&ldo;你们新婚燕尔，缠绵一点无伤大雅，但雱儿自小身体便比别人弱，因此凡事需有节制才好。皇上赐了不少药给雱儿，早晚须各服一剂，一会儿你看看方子，以后仔细核对剂量，再交与下人煎制。若有不清楚的就问侍女璇玑，以前一直是她管这些事。&rdo;

庞荻先是一愣，然后才明白婆婆的意思，知道她误会了，但这种事怎好解释，只得红着脸一一答应。

晚间王雱随父召集了一批变法新党厅堂议事，庞荻拿来御医为丈夫所开治顽疾的药方，认真看过几遍后便亲下厨房吩咐下人煎制。侍女璇玑听闻后立即赶来，对庞荻道：&ldo;这些事让婢女做便是了，怎能烦劳少夫人。&rdo;

庞荻道：&ldo;我闲着也没事，为相公配点药是应该的。&rdo;

那璇玑却坚持道：&ldo;煎制这些汤药看似容易，但其中细处却很多，早晚的剂量、配方、火候都不同，就是同一副药一月中也有好些煎法，初一和十五的就大不一样，一点马虎不得。

婢女是做惯了的，少夫人何必再操心这些，不如还交给婢女吧。&rdo;

庞荻听这话觉得很有几分刺耳，再看璇玑神情与一般侍女很不相同，没有那种一味的谦卑与顺从，服饰也比其他侍女要精致许多，暗暗觉得奇怪，存心与她较劲，便道：&ldo;没做过更应多学，我若现在偷闲，日后璇玑姑娘嫁人了谁又来管这些事呢？&rdo;

璇玑双唇微动本还欲说些什么，但看庞荻表情坚决，终于忍住不说。

庞荻随后令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绿袖去向府中其他下人打听，绿袖回来禀告道：&ldo;璇玑是雱公子辱母的女儿，比公子大三月，从小一起长大的，一直是她在服侍公子，所以老爷夫人对她也另眼相看。&rdo;

原来如此。庞荻微觉不快。

当晚厅堂议事拖至半夜才结束，王雱回房时见妻子已经睡熟，映着烛光脸色粉红娇艳，闭眼酣睡，睫毛投下两道弧状阴影，神态娇憨，只觉心中一动，刚才议事之时的满腹豪情尽化绕指柔，于是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粉腮。

她感觉到声响，半睁惺忪睡眼，看见是他也不再害怕，只迷迷糊糊地说了句：&ldo;我让厨房煎好药了，等你议事结束就送来，你一定要喝呀，是我配好的。&rdo;听见他回答后又放心地睡了。

夜间王雱静静躺在她身边，温柔地看着娇妻，直到天色破晓。

第三日王雱与王安石一起进宫面圣，黄昏才归，回来后一直在书房闭门疾书。庞荻独自先睡。半夜醒来，也不知是何时了，发现枕际无人，便起身前去书房查看。

他果然还在书房里，因太过疲倦，便依在榻上睡着了，身边堆满书和写下的手稿。庞荻细看，发现是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周礼》等书和他协助其父撰修的三经新义，心知他定是在面圣时被皇帝问及变法的理论依据，所以回家急着撰写新稿以供圣阅。

找来绣被给他盖上。只见他双眉紧锁，梦呓中所念及的仍是三经语句，庞荻不禁莞尔，心想以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自恃风流的才子，如今看到他如此专注于关乎国计民生的事业，才发觉这才是他真可爱之处。

天明后王雱醒转，一开眼便看见庞荻坐在他身边细阅他昨晚写的文章，见他起身，便浅笑盈盈地问：&ldo;我让侍女进来服侍你梳洗。&rdo;

王雱这几日颇劳累，刚醒过来仍觉有些头晕，于是牵过妻子的手说：&ldo;待我再躺片刻。

&rdo;

庞荻笑道：&ldo;呀，哪有如此赖皮的！那你先把药喝了吧。&rdo;

王雱从小便终日与药为伍，深感其苦，一听之下不免面露厌恶之色。但看妻子如此关怀，却也不忍拂了她的意，只好勉强答应。

庞荻把药端来递给他，然后看着他等他喝。王雱低头看看汤药，忽然伸手一指庞荻身后，故作惊诧状，道：&ldo;阿荻，快看你身后是什么？&rdo;

岂料庞荻并不回头，却皱眉斥道：&ldo;别玩这招了，婆婆早就告诉过我你经常这样做，待人回头后就把药倒进花盆里，骗局如此老套也不知换换新的。快快喝了！&rdo;

原来王雱果真是想趁其不注意把药倒掉，但既被识破只好乖乖去喝。

他此刻身披一件白色宽大晨衣，睡了一晚，头上的束带已经散了开来，一头长发带几分凌乱地披泻而下，直达腰际。他喝完药，然后伸出右手，用衣袖缓缓点拭唇角，广袖轻扬，姿态优美之极。

庞荻见他喝完，含笑问：&ldo;药苦不苦？&rdo;

王雱扬眉笑道：&ldo;娘子何不亲自一尝。&rdo;

庞荻低头看看碗，发现药已被饮尽，便道：&ldo;哪里还有可尝的？&rdo;

王雱笑容不减，一面说着：&ldo;这里还有。&rdo;一面一把把她揽了过来，作势往她唇上吻去。

庞荻惊叫一声，挣脱开来，满面绯红。

王雱哈哈一笑，不再逗她，转身从身边拿出一个匣子，从中取出一个花钗冠，对庞荻道：&ldo;这是昨天我入宫面圣时皇上赐给你的，花钗八株，皇上说皇太后对你赞誉有加，听说你出阁嫁给了我，因此特别嘱咐过破格赐你二品命妇花钗冠。&rdo;

原来当时命妇冠饰花钗冠有严格限制，一品命妇为花钗九株，二品命妇为八株，三品为七株，依次递减。王雱当时官衔为崇政殿说书，按理其妻品级不应是二品，所以这属破格赏赐。其实王雱博学聪颖，大胆敢言，其父的谋略很多是由他所出，甚至连王安石呈给皇上的奏折大多都是口授后由儿子整理笔录的，是变法的一大主力，时有&ldo;小圣人&rdo;之称，官职本不应低，但本朝定例执政子不能预选馆职，王安石恐招人闲话，所以一直没提拔王雱升职，后王雱直问其父：&ldo;虽不能预选馆职，但宫中的经筵讲学也不可参预么？&rdo;王安石又虑道：&ldo;朝臣才说过我多用私人，若你又入值经筵，恐益滋物议了。&rdo;于是王雱笑道：&ldo;父亲这般顾忌，所以新法不能遽行。&rdo;后来因王雱所做的策议及《老子训解》印刷成书后流入大内，被神宗阅见，颇为叹赏，变法党人邓绾、曾布遂乘机力荐，神宗召雱入见，雱应对得体，颇合圣意，这才授了太子中允及崇政殿说书之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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