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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（第1页）

江澄就像被狗咬到一般瞪眼大声道：&ldo;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，别粘着我了，去你哥哥那!&rdo;说完威胁性地挥舞紫电，吓得聂怀桑一把滚去了聂明玦身后。

聂明玦平时对自己这个脓包弟弟百般嫌弃，清醒过来却连招募晓星尘都顾不上了，第一时间将聂怀桑前后里外反复打量，沉着脸检查弟弟有没有受伤。聂怀桑弱弱道：&ldo;哥，别管我了，快去抢晓道长啊……&rdo;

面对纷踏而来的橄榄枝，晓星尘却婉言谢绝，明言不愿依附于任何世家。他脸色苍白，还在方才惨烈的幻境中回不过神，宋岚上前扶他。晓星尘看见宋岚活生生的脸，长舒一口气，对宋岚展颜一笑。

那笑极虚弱，但极深刻真挚，宋岚呼吸都停了半拍，只听见心跳如雷。

随后晓星尘力竭昏迷，正好倒在宋岚怀中。宋岚打横抱起衣衫不整的晓星尘，想要御拂雪而去，薛洋冷冷拦住。

众家面面相觑，看两位黑衣男子为白衣少年的去留而对峙。

三次幻境都似乎忠于晓星尘过往，却又次次和真正的事实有所出入，薛洋心中已有模糊预感，绝不能就这么放晓星尘走，他有话必须问晓星尘，而且是当面问，马上问。

&ldo;是你。&rdo;直到晓星尘悠悠转醒，他倚在宋岚怀中，在袖中缓缓拔出降灾，&ldo;这是你的剑，我记得给你带出来。&rdo;

薛洋看见降灾失而复得，微微放松，正要伸手去接，整个人却不可思议地呆住了。

&ldo;师尊教导我，如果决定要杀人了，定要一剑致命，绝不可捅在肚子之类的地方，留下后患。&rdo;晓星尘手拿降灾，一剑没入薛洋心头，直入剑柄，伴随血肉搅动之声，修长的剑身从薛洋背后寸寸露出，他冷冷道，&ldo;你出剑时，我就觉得眼熟，方才幻觉中回到方寸观，我顿时想起来了。&rdo;

&ldo;道长……&rdo;薛洋唇角涌出鲜血，还挣扎着想用手抚摸晓星尘脸庞。他有话必须问晓星尘，而且是当面问，马上问。

晓星尘冷若冰霜道：&ldo;我认识你。&rdo;

薛洋痛苦呜咽：&ldo;道长，我问你……&rdo;他有话必须问晓星尘，而且是当面问，马上问。

&ldo;之前的之前，在山上那次，你充我师弟，就是用这把剑杀死我最心爱之人。&rdo;晓星尘任凭薛洋的手抚上自己脸颊，凛然道，&ldo;你已被我标记两次，是上回砍了头还不够么，安敢再出现于我面前!&rdo;

说罢一剑抽出降灾，薛洋并不喊疼，却倒地而亡。

他的话终究没有问出来。

这就是他们在残魄幻境中的第三世。一战成名的道长，和进入道长最隐秘幻觉的宿敌。

这宿敌已经知错而心有悔意，但那道长并不想听他说话了。

木石04

这是大雪纷飞的一个夜晚，城中人人闭户，无人敢去管城中央那户望族的血光之灾。

这夜风雪大得出奇，四处刮过之声就像百鬼呜咽，一扇门从内拍得震天响，里头哭叫滔天。薛洋逆着狂风踽踽独行，鹅毛大雪覆盖在他黑色的斗篷上，斗篷下只露出他半张脸。

一盏血红色的灯笼在屋檐下摇曳，明灭的烛光似闪烁的鬼火，照亮着灯笼上硕大一个&ldo;常&rdo;字。

薛洋行至门前，仰头看着，薄唇抿得很紧，随手一挥，&ldo;常&rdo;字顿时暗灭。他深吸口气，一掌拍开大门步入。

门内的杀手和道人正在对峙。

杀手立在庭院中央，穿一袭玄色劲装，腰佩乌色长剑，袖口和腰封都收得很紧，长衣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，风雪中不断扬起，露出一双穿墨色窄裤的长腿，足登长靴，周身都是黑色。他长长的马尾扎得很高，放肆飞舞的发丝都透出锐利和张扬，正在一下一下抛起掌中的虎符戏耍。这杀手还是个实打实的少年，五官上佳，日后势必会长成高大英俊的男人，但他正在勾唇嗤笑，露出两颗稚气的虎牙，破坏了他眼底和周身的煞气，显得十分天真可爱。

他嗤笑的道人立在对面屋顶，手持银色长剑，白衣蹁跹，肌肤在女子中也属罕见的雪白，及臀长发拖曳于背，仅有一根洁白的缎带于脑后松松挽住，浑身上下除了那双亮若星辰的漆黑眼睛，遍体洁白，没有一丝杂色。风雪那么大，但他周身既没染上雪花，也没随风飘扬，衣袂长发全都优雅沉定，年纪比那杀手大上几岁，五官堪称清丽，但双眸流露哀伤，搅乱了他冷清的气质。

此时月亮破开乌云，恰恰移至道人背后，光线斜着照入院落，原本漆黑的院子被一条笔直的斜线割裂成明与暗，白衣人落在上方光明处，黑衣人恰恰立于下方阴影中，两人互相凝视，都有着俊美的容颜。

造化钟神秀，阴阳割昏晓。

&ldo;这是你我夔州初遇时的情境。&rdo;薛洋心想，&ldo;你为何要把它移接到我屠常家满门之时?&rdo;

&ldo;臭道士，&rdo;杀手薛洋扬起下巴，脚下跪了满地磕头求饶的人，&ldo;常家有贵客到，你作甚么来滋扰?&rdo;

&ldo;我……&rdo;晓星尘看着薛洋，柔声道，&ldo;带你走。&rdo;

&ldo;带我走?&rdo;薛洋闻言桀骜不驯地放声大笑，似乎觉得很有趣，便从阴影中朝前走，&ldo;凭你这细胳膊细腿吗?&rdo;

他一走动，背后大树枝桠上落满的乌鸦便扑翅四散，乌黑的羽翼缭乱在这风雪夜中，带来降灾的先兆。他眼睛看着晓星尘，款款从地上之人头上、背上、手掌上踩过，而且每一步都踩得极重，却事先喝令他们谁都不准哭喊出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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