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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（第2页）

绯红的夕阳下，远处有几堵高低不一的断墙，墙后有些人影与人声，依稀可见袅袅白气自断墙后升起，想来是些无家可归的流làng人于此落脚，将各人讨来的捡来的吃食凑一起煮了，将就一顿晚饭。

这些断壁残垣，这些炊烟人影，如此眼熟，就仿佛那些往昔，饥饿、疲累、悲苦日日相磨，瞬间心qg再次沉重，目光一黯，不yu再看。她抬步yu离去，忽然听得有歌声传来：

&ldo;弁彼鸒斯，归飞提提。

民莫不榖，我独于罹。

何辜于天，我罪伊何？

心之忧矣，云如之何？

踧踧周道，鞫为荗糙。

我心忧伤，惄焉如捣。

假寐永叹，维忧用老。

心之忧矣，疢如疾首。&rdo;[注○2]

粗哑的嗓音唱着忧伤的歌，在残阳暮色里，更显沧桑悲凉。风独影脚下不由一顿，转身望向断墙那边。

歌声休止时，那忧伤郁气却萦绕不绝。

&ldo;这位大哥何以唱如此哀歌？&rdo;蓦然有一道男子嗓音传来，如古琴低吟，沉厚里带出怜悯之qg。

&ldo;唉！&rdo;有人长叹一声，从那粗哑的嗓音可知是方才悲歌的男子，&ldo;这位公子，你看那边村庄，家家炊烟，家人满屋，而我亲人尽失，年已将老却无家可归，怎能不伤怀呢。&rdo;

&ldo;哦？兄台的亲人？&rdo;

&ldo;都死了。兵祸里我兄弟替我挡乱箭死了，饥荒里我婆娘把糠饼给我吃自己饿死了。&rdo;那粗哑的男音更显gān涩。

&ldo;原来如此。&rdo;男子沉沉叹息，尔后却又道，&ldo;那大哥就更不应该忧怀了。&rdo;

&ldo;嗯？这位……公子，此话何解？&rdo;男子问道。

&ldo;你的兄弟与妻子都为你而死，可见待你qg义深重，你又怎能糟踏自己的xg命沉溺于忧伤之中，这岂不有负他们相救之qg。&rdo;男子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怜惜与劝诫，&ldo;死者的死是为了生者更好的活。为了回报你的兄弟与妻子，大哥更应屏弃忧伤，好好活下去才是。&rdo;

听得那句&ldo;死者的死是为了生者更好的活&rdo;时，墙外的风独影一震，心神微恍。

墙内却是一片静寂，而后却响起数声冷诮的嗤笑。

&ldo;这位公子说的话可真是漂亮！&rdo;

&ldo;哼！更好的活？好好的活？说得可真是轻巧！难道我们不想活得好？你这等衣食无忧的贵人哪里知我们的艰难！&rdo;

&ldo;去去去！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&lso;好好活&rso;的贵人们来的地方！&rdo;

断墙里数人y阳怪气的答话，那冷诮的声音里无不饱含着愤怒与不屑。

&ldo;唉！&rdo;只听那粗哑男音再次响起，含着深深的无奈与绝望，&ldo;这位公子，谁人不想活得好，不想吃得饱穿得暖，不想有爹娘兄弟老婆孩子……可我们就是些一无所有的人，无论我们走到哪里，都如y沟里的老鼠般，遭人唾弃，见者打骂，我们只能活一日算一日，哪日里死在了路边也只能喂了野狗落得尸骨无存，死后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……&rdo;

说到此处，那人声音哽咽，想是再说不下去。而他的话亦勾动了许多人的心事。有的想起这些年的遭遇，顿指天骂地的抱怨不公；有的想起战祸里惨死的亲人，不由嚎啕痛哭；有的想着日后无望的生活，两眼木呆的望着那口漆黑残破的瓦锅，不言不语。

他们这些人，吃了这顿，便不知下一顿，活了今日，便不知明日可还能看见日头升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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