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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 我是不是就是那个累赘（第1页）

其实那天程彻和莫老爷子聊完，程彻一直没和谭允星谈及二人聊的细节，他能感受到谭允星的不安，却不想让谭允星在这种情况下向自己解释什么，他希望谭允星能在他觉得最恰当的时间说就好。

大年三十当晚，莫温生终于风尘仆仆地回了莫家老宅，他已近中年，却一直没有结婚，莫老爷子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也懒得管他。

莫晓接过莫温生的行李放到房间，莫温生则脱下大衣朝餐厅走去，莫老爷子和两个小辈正坐在餐厅里聊天，倒一副很是其乐融融的景象。

见莫温生进来，合家欢的场面微滞，莫温生解开手腕处的袖口，坐到了莫老爷子身侧，身上那股冷冽疏离的气质荡然无存，亲和力一下就上来了，“干嘛啊你们仨，我有这么可怕吗？接着聊啊。”

大概每个父亲和儿子都是一对活冤家，莫老爷子扭头不看自己的倒霉儿子，嘴里冷嘲热讽，“人家程彻第一次来家里都知道给你老子准备新年礼物，你呢？你就知道吃。”

莫温生赶了一下午的路，饿得前心贴后背，正往自己嘴里塞着饺子，就被莫老爷子一顿骂。

“哎呀，爸。我和程彻能一样吗？程彻那是头一回上门，表现表现是应该的，我是回自己家呢，不一样，不一样哈哈。”莫温生放下筷子解释，提到程彻的时候语气也是十分熟稔的样子。

谭允星和程彻相视而笑，赶忙打圆场，“外公，今天年三十儿，您就别说舅舅了，他平时在公司那可是威严得很，只有在您这才能当个孩子啊。”

莫温生偷偷递给谭允星一个赞许的眼神，莫老爷子嫌弃地看着自己年近四十的儿子，越看越觉得烦。

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跨年的时候，老爷子因为年龄大了已经熬不动夜回房歇息了，莫温生则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用手机处理工作，给下属们发新年红包，程彻和谭允星手挽手去院子里准备放小烟花。

因为别墅建在山上，严禁明火，所以两人放不了大型的升空烟花，只能在自家院子里玩手持的仙女棒。

两个大男人拿着仙女棒在院子里玩，而且一个是温润稳重的影帝，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，也幸亏莫家老宅落址隐蔽，不然就要上头条了。

两人疯累了，就坐在别墅大门前的台阶上，谭允星靠在程彻肩上，手里拿着还未燃尽的仙女棒，还有五分钟，就要到新年了。

“阿彻，你好奇吗？”谭允星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绚烂的烟花目不转睛。

程彻轻声问：“什么？”

谭允星吸了吸鼻子，“我没有告诉你的那些不太好的故事。”

程彻把自己手里的仙女棒和谭允星的聚在一起，发出更耀眼的光芒，却只是摇摇头。

“我想知道你的过去，不是因为好奇，是因为我想让你做真正的自己，允星，有一部分的你被困在那里，我想带你出来。”

少年眼中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泪，眼泪顺着眼角滴到了程彻的肩膀上，洇出一个小小的水迹。

他好像也真的，想走出来了。

“我的母亲，是莫温如。”谭允星闭着眼回忆，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，我对你说希望你好好演戏的话，那是因为你在一次访谈中提到，你最尊敬的前辈是她，这是她离开娱乐圈二十多年，第一次，有一个人在公开场合提到她，那一瞬间我觉得，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之人，还有一个人没有忘记她。”

程彻打开外套，把谭允星揽进怀里，不说话，但是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。

“我那时候还以为，你是我的影迷。”程彻低笑，怪不得那是，姜昂说他想太多，一代影后的儿子，怎么会是个小影帝的影迷？

谭允星没有接程彻的话，只是自顾自地说：“她和那个男人结婚后，一开始或许经历过一段甜蜜时光，但是从我记事起，她很少笑，后来他们不停地争吵，再后来，她直接带我出了国。她这一生在电影界的成就很高，但是她却轻易放弃了，她选择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。”

程彻低头吻了吻谭允星的额头，“离开那个人，也许对你妈妈更好。”

谭允星瑟缩了一下，从程彻肩膀上起来，用一种程彻从来没有见过的，绝望又悲伤的眼神看着他，程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
谭允星终于眼泪决堤，边哭边摇头，“没有更好，甚至一切都更糟糕了，她从出国后就把我和她两个人关在家里，她越来越不爱说话，到后来甚至变得既冷漠又疯狂，她常常把我认成那个人，她歇斯底里地发泄，又痛哭流涕地忏悔，我很难过，很心疼她。”

程彻看到谭允星痛苦的模样，心中泛起密密麻麻地疼，他将少年拥在怀里，手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少年的头发。

少年嘶哑的声音从程彻怀中传出来，“我以为可能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的时候，她死了。”

少年呜呜咽咽地哭，“阿彻，她死了。她吃了整整一瓶安眠药，从我们的别墅楼上跳了下去，下面是满满一片玫瑰花丛，她穿着雪白的裙子，死在了花丛里。”

程彻内心大震，比起从少年口中听到一代影后居然已经死亡的消息，更让他难过的是，原来这就是少年那些不太好的故事。

谭允星将这段记忆总结为不太好，他轻描淡写得让程彻心痛。

“她死得很美，但是我觉得她好艰难，她的人生好像在进入这段婚姻后就被按下了可怕的暂停键，她一开始很努力地想要挽回自己的爱情、挽回自己的婚姻，后来出国，她很努力地想要走出来，想要开启新的生活，但是她最后发现，比起做一个演员、演一场戏，她想要的那些都太难了。她放弃了，我宁愿她从一开始就放弃的，而不是努力了很久才不得不放弃。”

谭允星用力擦掉自己的眼泪，却又在看到程彻的时候一下子哭出来，“阿彻，我常常在想，我是不是就是让她不断努力的累赘？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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